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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37:50 作者: 玫瑰的朋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昨晚我一個人在外面站了很久。」

    「你房間的燈關上後再也沒有亮過。」

    「我想了一路該怎麼告訴你真正的我是什麼樣。最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表現出最差的樣子。」

    一滴冰涼的液體滴進霍水仙的後頸。

    「我恨柏言崇,恨我媽媽……但我最恨的是我自己。」

    霍水仙震撼。

    少年時期的柏思駿令所有人頭疼。

    逃課、偷喝酒、往酒莊的發酵桶里加鹽,什麼離譜的事情都干,原因無他。

    沒有人管,也沒有人能管得了。

    「我被送到爺爺那裡的時候,奶奶剛去世。他面對突然多出來的我,心情很複雜。」

    柏德信雖然已經把卡斯汀交給兒子,但是因為經營理念不合,他並不能做到完全放手,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巴黎。柏思駿經歷了淒涼又孤單的童年,逐漸變得叛逆、特立獨行。

    「小時候南部沒什麼中國人,周圍的鄰居也不多,沒有什麼可玩兒的。有段時間我突然看不清東西,爺爺就安排周阿姨來照顧我。鄰居問我,她是不是我的媽媽。」

    失明這一段,霍水仙聽他提起過。

    「可她只是負責照顧我的人,對我只能包容,約束不了我。她做的粵菜很好吃,還會包透明的餃子,我問她為什麼不早點來。她說,她在為我父親工作。」

    「我一直都知道,我父親有另外一個家庭。可那是我第一次問,為什麼我不能跟他們一起生活。」

    霍水仙輕輕握住柏思駿的手。

    「爺爺對我說,我父親跟我母親性格不合。」他頓了頓,「我相信了。」

    「我開始搜尋關於父親的消息,知道他的現任妻子是貴族,家族企業遍布歐洲。我潛入學校的網絡室偷偷查資料,知道在卡斯汀遇到危機的時候,是他妻子的家族注資拯救了它。這一切就發生在我出生的那年。

    所以我得出了一個結論:根本沒有什麼性格不合,我父親只是一個為了生意拋棄自己妻子的男人!

    我跑去問周阿姨,她含糊其辭。我去找爺爺求證,他也沒有否認。」

    這與柏叔叔說的就對不上了,難道……

    「他們沒有否認,大概是想照顧我可憐的自尊心。」

    柏思駿道,「因為真相就是那麼簡單。柏思駿,只是一個意外的產物。我的父母親就像巴黎任何一對充滿激情的男女一樣,在一起度過了幾日快樂的時光,然後say goodbye。」

    霍水仙握緊他的手。

    「可我那時以為自己的推斷正確,我憤怒了很久,甚至想要偷偷跑去美國對父親對峙。爺爺限制了我所有的行動,他跟我說,如果我是一個廢物,我將永遠也戰勝不了我的父親。」

    「那是我最努力的時光,因為仇恨,渾身充滿了力量。我每天不知疲倦的學習、鍛鍊,制定了無數的復仇計劃,想像自己有一天冷酷的站在父親一家人面前,讓他們對我充滿敬意,讓他們向我和我的母親懺悔。」

    可事實是:柏德信去世後,柏言崇第一次見到柏思駿,就完整的告知了他所有的事情。柏言崇的語氣很平靜,柏思駿表面也很平靜,可是他的內心崩潰了。

    「我第一次見到繼母時,心裡想,只要她看我的眼神有一絲輕慢,我就將繼續恨她。」柏思駿緩緩勾出一個不像笑容的笑,「可是她確實無可挑剔,是一個真正的貴族。」

    霍水仙能想像到那樣無力的感受。

    「唯一令我慶幸的是,她的兒子比不上我。Lucas被慣壞了,最擅長做表面功夫。實際上幼稚、好鬥、嫉妒心強。他在明面欺負我,我就在私底下報復回去。他這種從小被呵護的人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我甚至會故意挑釁他,他蠢到次次上鉤。」

    「繼母大約早就看穿了我,可是從來沒有指責我。在一次滑雪時,Lucas故意絆倒我,令我撞到了樹上。我在醫院昏迷了好幾天,一度很危險。繼母親自過來照顧我,在我醒來後告訴我,一定會補償我。」

    「那次醒來後,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不可能跟Lucas斗一輩子。他哪怕不學無術都能從他母親那裡繼承享不盡的財富,我呢?我只是柏言崇一個偶然的失誤,是跟那個家格格不入的一個野小子。」

    「柏思駿……」聽到這裡,霍水仙終於不忍心。

    「我告訴他們我想去瑞士讀最好的私立學校。一方面,是想遠離他們一家人。另一方面,是想真正靠自己的努力得到點什麼。他們當然也求之不得。」

    「可我還是單純了。那樣的學校,尤其講究門第。你可以不懂得學習,不可以不懂得社交。在那個隨便走到哪兒都能遇到貴族皇室的學校,我是個異類,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頂尖的成績。」

    那所學校改變了柏思駿。它讓他知道,無論多沒用的知識,都應該要了解一點。還讓他知道,階級的差距,光靠努力是難以跨越的。

    「碩士畢業後,繼母轉讓了她名下一半VL公司的股份給我,說是對我優秀的獎賞,也是答應過的補償。那真是……很貴很貴的補償。我接受了,我坦然選擇了捷徑。Lucas知道後,氣得跳腳。」

    「去總部前,我回了趟南部的莊園,那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我在離開巴黎前的一晚,偶然走近一家咖啡店。店裡的榛子蛋糕聞著很熟悉,吃著更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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