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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29:08 作者: 姜鈺
一瞬間,周婧想起小時候自家廁所里的雜誌,每次都喜歡用聳人驚聞的標題。
良家少婦,紅杏出牆。
什麼鬼,滾蛋!
第51章 第51章 發泄
晚上,周婧下自習沒有吃夜宵,早早回到宿舍。
高考逼近,開始忙起來的時候,她的日記也暫時停止了。眼下從桌子抽屜里翻出日記打開,拿著筆卻不往上面寫,盯著空白的紙頁發呆。
不知不覺,換殼子已經換了大半年,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就這樣一直換下去。一開始周婧是拒絕的,誰都想要個重新開始,洗清記憶,全新的總比半舊要好的多。況且認真算起來,這還比全新的要少活十八年呢。
但是天堂移動確實打不通,如果不是周婧意志力堅定,險些以為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得了幻想症或是精神出了毛病。
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周婧之前的選擇都是被動的,也儘量不去改變原主的未來方向。但是今天志願冊子發下來,她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無論願不願意,如果在填志願之前她都沒能讓一切歸於原位,就要真正的替原主做選擇了。
這個選擇無關於錯還是對,但代替別人做選擇,本來就是一件不講理的事情。
她想了想,又重抽屜里翻出一頁紙,提筆就寫:給周婧。
這個「周婧」,自然就是指原來的周婧。
給人做決定,首先必須得闡述一下現在面臨的情況,告訴對方是情勢所迫。否則萬一對方回來了,那叫一個滄海桑田,不得掘地三尺把她挖出來痛罵一頓。
一想到離開,不知道為什麼,周婧的心裡堵了一下,似乎不如以前那麼灑脫了。
她有「世界那麼大,火葬場看看」的決心,也可以灑脫的開始「來一場說走就走的往生」。但是人嘛,都是感情動物,大半年就算是和公司掃地大媽都能相處出感情,吃早點攤上的生煎包都能吃出習慣,要真不回頭大步就走也有點艱難。
她泄氣的把筆一扔,還是寫不出來。
果然,即便是再成熟的少婦,在變成高中生的時候,還是會為以後而煩惱啊。每個階段都有固定的問題,根本無法避免。
「馮燕,」她喃喃的問室友:「你以後想做什麼?」
「我嗎?」馮燕認真想了想,答道:「你說的是志願吧,我想報師範啊,當老師是我的夢想。」
周婧:「夢想嗎?」
……
男生宿舍里,大家都準備洗漱洗漱看會兒書早點睡了。平時精力再怎麼充沛的男生,被高考折磨一輪,也是立馬變小可憐。
賀勛在洗臉,袁康棋道:「賀勛,我用一下你昨天照的物理資料,手機在哪?」
「桌上。」胖子替賀勛答道。
袁康棋拿起賀勛的手機,翻開相冊,他們懶得記筆記的時候,就拿手機照下來,也方便後面看。相冊裡面的照片寥寥無幾,一些資料和試題什麼的,也正因為如此,有幾張照片就顯得格外顯眼。
袁康棋的手指動了動。
僅有的幾張有關人物的照片,無一例外都是同一個人。這人也不陌生,就是周婧。
從背景上來看大概是遊樂場,周婧和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笑的極為開心,感覺是發自肺腑的快樂。不過小男孩應該只是個打醬油的背景板,更多的是周婧自己。
驚恐的大叫的高興地不滿的,表情生氣勃勃而靈動,因為直男的拍照技術自然算不上多好看,但快樂的感覺似乎是可以感染人的,引得人心情也好起來。
而幾張照片收藏在相冊,對於別人來說似乎沒什麼大不了,但對於賀勛來說,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比作為發小的袁康棋更清楚了。
他就站在窗邊,盯著手機出神。
直到賀勛洗漱完畢出來,見他還拿著自己的手機,問:「怎麼了?」
袁康棋關上相冊,把手機還給他,微笑著道:「突然想打球了,我們去打一場吧。」
「噗。」正在啃麵包的胖子差點嗆住,看了一眼手錶,不可置信的道:「袁哥,你這大晚上的折騰啥呀。打球白天打唄,晚上打什麼?」
「就是想打了。」袁康棋說完,自顧自的竟然開始穿外套了,他問賀勛:「打不打?」
賀勛:「打。」
宿舍里其他兩個人內心是崩潰的。
操場上,其實真沒什麼人了。一來是這段時間天氣還沒回暖,下自習大家都願意回宿舍窩著暖和。二來麼,馬上就要高考了,不知道是不是受這種緊張氛圍的影響,籃球場上白天的人都不多,沒別說晚上了。
魏雄打著呵欠,一邊道:「我們就隨便打打,打累了就回去啊。」
胖子冷的直搓手抱怨:「這球都是冰的!」
大家都不知道袁康棋突然這是發什麼神經,雖然平時也在一起打球,不過這太晚了又冷的慌,再說要真有興致的話就應該一下自習就來打,幹嘛還回宿舍一趟呢,這不浪費時間嘛。明顯就是突然起的興致。
眾人不知道是哪裡觸發了袁康棋的興致,但還是在心中把那個觸發點罵了個狗血淋頭。
本來說打個二十分鐘就回去了,袁康棋估計也發瘋發的差不多,不過很快眾人就意識到了不同來。
魏雄是最先倒下的,他個子小,雖然精幹但干不過大高個兒,自己率先在籃球場上的地面躺下來。
胖子咬牙多堅持了十分鐘,也撲街了。他挪著屁股坐到魏雄身邊,大冷的天出了一身汗,一邊拿紙巾擦汗一邊喘著粗氣對魏雄道:「袁哥這是怎麼回事啊,心情不好?誰招惹他了?」
袁康棋這個人,仔細回想起來,大家似乎還從沒看過他有發脾氣的時候。任何時候都笑眯眯的一臉溫柔親切,同樣都是學校風雲人物,加上旁邊有個生人勿進不耐煩應付人事的賀勛對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天使。
而且他的好脾氣似乎是與生俱來,並不是裝出來的。他做事也是這樣,有條不紊,就是有時候有點柔弱,大家曾經喜歡打趣他,白長這麼高的個兒,連換水的水桶都扛不起。不過美少年麼,可以理解。打球的時候也是溫和狡黠的,賀勛銳利,袁康棋圓滑,就是這麼簡單粗暴的風格區分。
但今天的袁康棋是有點不一樣。以至於連神經大條的胖子和魏雄都能看出來。
「這麼拼,好可怕。」魏雄道。
袁康棋還在和賀勛搶籃板。他其實是盡了全力的,打球都換了和平時不同的風格,顯得有些粗暴,然而臉上還是笑眯眯的。
「他這是和誰較勁兒呢。」胖子百思不得其解:「這也不是啥比賽啊?他這是當職業比賽?」
魏雄搖了搖頭:「艾瑪,袁哥這生起氣來太特麼可怕了,還不如看勛哥發火呢。」
話音未落,就看見袁康棋進了個三分。
胖子和魏雄本著這時候不要惹怒他的思想,「噼里啪啦」一通鼓掌,嘴裡胡亂誇獎道:「打得好!打得好!袁哥真絕色!」
額上的汗在路燈下亮晶晶的,袁康棋抱著籃球站住,朝賀勛笑了一笑。也是平常的笑容,但在笑容里,似乎含了點少年意氣的相爭,不甘心和鬱悶,最後卻付諸有些複雜的一笑。
他平時打得不如今晚激烈,仿佛今晚是值得他用畢生精力來面對的一場比賽。賀勛什麼話都沒說,把帕子扔給他。
袁康棋抹了把汗,跟著在魏雄身邊坐下來,似乎累極,也仰倒下來,「啊」了一聲,道:「真痛快。」
賀勛在旁邊坐下來,擰開水喝了一口。
袁康棋側頭看他,道:「我贏了。」
賀勛:「你贏了。」
胖子和魏雄莫名覺得氣氛有點奇怪,似乎有些僵持,仿佛發生過一些事情,但在兩人心照不宣中,又莫名其妙的解決了。
袁康棋重複了一遍:「我贏了。」他突然又小聲道:「可她不是比賽啊。」
她不是戰利品,這也不是得分高就能解決的問題,感情從來不是公平競賽。如果談戀愛和考試一樣,那他全力以赴也會追求第一。可偏偏就是這道題,他不會。
人生中前前後後十多年,不算長甚至稱得上稚嫩,總有一天會栽在一個人手上的。說出來可能大家都不信,但周婧真的是他的初戀。
第一個感興趣的人,第一個喜歡的人。明白的太晚,估計明白的早也沒什麼用,但「如果」兩個字,永遠都能給人僥倖的安慰。
這有什麼辦法呢?這也沒什麼辦法啊!
誰還沒個失戀的時候呢?
雖然不甘心,不服氣,不高興,但好像除了認輸也沒什麼辦法。雖然表現的坦坦蕩蕩無所謂,其實還是有一點傷心的。
袁康棋翻身坐起來,道:「賀勛,你記住,這場你輸給我了。」仿佛這樣就能強調什麼,證實什麼一般。
不是因為比不上,也不是因為本來不好,看,在某些時候,他還是可以贏的。
賀勛:「嗯。」
本來可以贏的,但也僅僅如此了。到此為止吧,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走嘍!」他站起身來,又恢復到笑眯眯的模樣,把籃球抱在手上:「今晚痛快,下次再來!」
第52章 第52章 離婚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走著,對於高三生來說,每一天都十分珍貴,也因此相對說來,日子在高三這一層流逝的仿佛特別快。
各科老師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髮捲子,做卷子,講卷子。別說實驗班,普通班也緊張的不得了。綠毛和白茉莉都瘦了一圈。
周婧也抓緊備考,對於學業的嚴肅以待很早就刻進骨子裡,看起來她倒是比高三生看起來更像是高三生。
但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下,周家無論是周啟天還是陶菁,都沒過問過周婧和陶曼的學業,周末回家的時候,大部分的時候也只是和這兩夫婦匆匆打個照面。這讓周婧很不理解,父母關心孩子是本能,這到關鍵時候,老齊甚至都開始給家長們發簡訊說注意飲食心理健康什麼的了。但周啟天和陶菁也只是例行公事一樣過問,甚至有幾次連周小宇的家長會都沒去開,忙的過分。
這天星期五晚上,周婧要回家。本來打算等賀勛一起順路,但賀勛臨時被老齊叫走,她在教室外等著,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來一聽,卻是周小宇的聲音。
周家在物質方面對周小宇極力滿足,所以周小宇雖然還沒上小學,但手機是早就有了的。但周小宇可從沒記過周婧的電話。
電話那一頭,周小宇的聲音慌亂又驚恐,隱隱還帶著哭腔,他說:「黑長直,你快回來!爸媽死了!」
周婧:「什麼?!!!」
下一刻,電話那頭換了個人,是陳媽的聲音。陳媽道:「小婧,先生和太太出事了。」
周婧喘了一大口氣,周小宇說話含糊不清,剛說「出事」結果說成「死」,嚇了她一大跳,手機差點丟了。
不過陳媽的聲音也很嚴肅,周婧也不敢掉以輕心,立刻問:「出什麼事了?」
「先生和太太吵架了,吵著……要離婚。」
周婧:「……」 ?
她說:「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要離婚了?誰提出來的?」
「……是先生提出來的。」陳媽道:「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周婧:「知道了,我馬上回來。」
她給賀勛發了條簡訊告訴他自己先走了,出校門攔了輛計程車,風馳電掣的就往家裡趕。一路上,腦子裡掠過無數種可能。
一開始對這家人的關係覺得奇怪,但是怕被識破真實身份一直小心翼翼的不主動去打探,唯恐讓人發現自己的不自然。但是這大半年來周婧也看的清清楚楚,其他的不說,周啟天和陶菁絕對是真愛。
周啟天這人神經大條雖然算不上一個好父親,但是對陶菁沒得說。他們兩人出門都是一起出,也是一起回,要說是離婚,周婧怎麼也不肯相信。尤其是陳媽說離婚還是周啟天提出來的。周啟天是被下降頭了?還是像徐江海一樣在外面找了個三打算扶三上位?
可是怎麼看也不像啊!
在周啟天和陶菁的關係里,周婧身為一個女人,看的很清楚,至少從表面上來看,陶菁是占據主導地位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周啟天要甩了陶菁,周婧就想,難道周啟天也被天堂移動搞壞了?
她心裡胡思亂想著,下了車後直奔家門。才走到家門口,拿鑰匙開了門,就聽見二樓臥室里有陶菁的聲音傳來,陶菁說:「周啟天,我不離!」
周婧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陳媽見她回來,似乎有些吃驚,拉著周小宇的手對周婧搖了搖頭,似乎很為難。
大概是覺得周婧回來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還只會將問題複雜化。
周婧確實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她不是居委會調節夫妻矛盾的大媽,況且周家兩口子的事具體什麼情況她都不清楚。
裡面陶菁的聲音又傳來,她說:「周啟天,你說清楚,你是什麼意思?」
聲音竟然有些發抖。
一直以來,陶菁都保持著一個驕傲清高的態度,當然也很優雅,還很少聽見她這麼失態的聲音。
與之相反的卻是周啟天,幾乎像變了一個人般的冷漠,他說:「沒什麼可說的,我會給你一筆錢。」
「錢?」陶菁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她道:「你以為我是為了錢才和你結婚的嗎?」
「不是嗎?」
周啟天的這個反問,委實輕佻和惡毒,別說是陶菁這樣玻璃心的女人,就算是換了周婧,也有點受不了。
然而正是這點反常,才讓周婧更覺得古怪。和周啟天相處的時間雖然不多,周啟天卻也不是個說話刻薄惡毒的人。這樣的話,仿佛很像是故意逼陶菁離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