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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25:55 作者: 酌顏
「世子爺、夫人!宮裡魏公公來了,奉了聖命,要請世子爺進宮。」
燕崇面上的笑容一斂,裴錦箬則更是驚得挑眉,「這麼快?」他們料到蕭綦不會善罷甘休,可是,卻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快。畢竟,燕崇還「病」著,昨日,又是馮侖和魏儼來親自確認過的。
燕崇斂目沉思,知道是躲不過去了,握了裴錦箬的手,卻握到了一掌的僵冷,這還不過是頃刻之間的事兒。
他雙眸沉黯,啞聲道,「為我更衣吧!」
四目相投,裴錦箬喉間有苦澀涌動,奈何,卻什麼也無法說出,哪怕是龍潭虎穴,他也不得不去。
將他的傷口處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白布,才穿上外裳,最後是披風,好在是冬日,還好遮掩一些,但是,蕭綦怕是不會任著他這般好生生站著的。
見她雙手揪在他衣領上,便是魂游太虛了,偏眉心還緊攢著,燕崇將她的手握住,「你也隨我一道進宮,去見見皇后娘娘。」
裴錦箬一頓,驀地抬頭望向他,映入眼帘的,卻是他馨馨然笑著的模樣。
魏儼親自來的,這個面子還是要給,沒有二話便帶了裴錦箬一道。
只是待得到了內宮與外廷交接之處,卻是停下了步子道,「你們好生送夫人去鳳藻宮。」這話是對那幾個抬軟轎的內侍和隨侍宮女說的。
末了,又掉頭對燕崇道,「世子爺,陛下還在御書房等著您呢。」
魏儼倒是想得周到,專門給燕崇也備了軟轎不說,還備了一張面罩,將他的臉罩了起來,當然了,也還專程請了御醫把過脈,確認了他的「病」不會過人,這才敢明目張胆地將人往聖駕跟前帶。
兩頂軟轎的轎帘子都被掀了開來,裴錦箬望向另一頂轎子中,燕崇也正望向她,面罩遮了大半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愈發顯得矍鑠湛朗,眸中帶著笑意,從容的、安撫的......「你安心去與皇后娘娘說話,回頭,我在宮門處等你。」
他太從容了,從容得好似他此去,與平日沒有半分的不同般,只是被永和帝叫去閒話,或是考校一二,一會兒,便會毫髮無損地回來。
可,他們明明都知道,這次,未必。
不過,又能如何呢?
裴錦箬強壓下滿心的酸澀與擔慮,抿著嘴角輕笑著點了下頭。
轎帘子垂下,兩頂軟轎朝著兩個方向,漸行漸遠。
榮王突遭橫禍,身為他的養母,鄭皇后自然不可能不傷心。且不說他們母子之間感情深淺,真心幾何,至少,兩人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鄭皇后日後的尊榮,都繫於榮王一身,如何能夠不在意?
因而,鄭皇后又病了。
裴錦箬到鳳藻宮時,還未進殿,便聞得了濃郁的藥味兒。
她蹙了蹙眉心,才隨著迎她的素英邁進了殿中。
直入內殿,鄭皇后正躺在窗下的那張羅漢床上,一身家常的半舊衣裳,脂粉未施,頭髮也只松松挽了個纂兒,看上去,果真有些病容,見得她來,便是朝她探出手來,「錦箬來了?快些過來坐!」
裴錦箬自然連忙上前去,行了禮後,才將手遞了過去,觸手,卻是冰涼。
哪怕是這殿中溫暖如春,鄭皇后的手,卻如同她已經冷卻的心一般,從未溫暖過。
收斂了心神,裴錦箬關切道,「娘娘該多穿些才是,這窗下涼,還是少躺些吧?」鄭皇后似乎格外喜歡這張窗下的羅漢床,裴錦箬來鳳藻宮時,竟是好多次都見她或坐或躺,皆是這一處了。
鄭皇后卻是不以為意地笑道,「本宮雖然身子弱,卻也不至於那般不經事,這麼點兒冷也禁不住。」
「娘娘的手太涼了。」裴錦箬嘆道。
「本宮這手,自來如此,當年傷了根本,多少藥,也補養不回來。不過挨日子罷了,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鄭皇后笑得異常坦然。
裴錦箬張了張嘴,不及說些什麼,鄭皇后已是笑著轉開了話題。
「你今日進宮是特意來瞧本宮的?」
裴錦箬笑道,「是啊!我家世子爺進宮面聖,特意提點臣婦來覲見娘娘。」
「是嗎?」鄭皇后目下一閃,神色間,似浮光掠影般飄過一縷複雜的情緒,卻是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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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聖怒
鄭皇后倏爾笑了起來,「晙時與你的孝心,本宮省得了。能夠得見你,本宮這心裡,是真正高興。」說話間,已是反握住了裴錦箬的手,在那手背上拍了拍。
裴錦箬目下閃閃,抬起頭,入目的,是鄭皇后隱隱浮現著淚光,卻藏不住歡喜的雙眼。
只一瞬,鄭皇后便又是道,「對了,你們小夫妻倆都進了宮,豈不是就將晟哥兒一人留在了府中?靖安侯爺怕也還是老樣子,終日閉門不出吧?既是如此,你為何不索性將晟哥兒也一併帶了來?說起來,本宮也許久未曾見他了,如今,可是長大了許多?」
晟哥兒上回進宮,還是八月十五,中秋宮宴時,說起來,確實是許久了。「他如今正是淘氣的時候,前兩日,又略有些積食,自是不敢帶進宮來。等到年節下,再帶他來向娘娘請安。」
鄭皇后點了點頭,「說起來,本宮子女緣薄,瞧見晟哥兒,便想起小世子了。那孩子,如今,怕是也快到鳳京城了。老二那孩子,怕是早料到了自己會有此一劫,這才沒有讓他們母子一路同行。也幸虧沒有同行,這才保得了一命。只那孩子怕是尚且不知自己沒了父親,回頭到了跟前來,本宮還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了。陛下說,這孩子沒了父親,甚是可憐,我失了兒子,亦是可憐,便讓我索性將小世子接進宮來,我和他祖孫倆好做伴兒。不過,本宮拒了。本宮雖是喜歡他,正因為喜歡,才不該縱著自己,若是多瞧了他,反倒將這晦氣帶給了他,本宮這餘生怕是都不得安寧了。何況,他還有母親呢,這世間,無論什麼緣由,又有誰,願意與自己的生身母親分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