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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25:55 作者: 酌顏
這說起來,還是裴錦箬頭一回來燕崇的外書房。
就是他的內書房,同處一個院子,她也從未踏足,遑論這裡了。
她始終記著,這兩處地方,是前世他給她設下的禁地。
燕崇的外書房喚作「流響院」,與她父親的「疏桐院」倒還有些淵源。
裴錦箬站在檐下,看著那匾額之上,兩個筆走龍蛇的「流響」二字,有些晃神。
前面,常茂卻已停下了步子,轉而側讓到一邊道,「夫人請。」
意思很是明顯,裴錦箬對身旁袁嬤嬤和綠枝道,「你們就在外面等著吧!」
然後,斂裙逕自上了石階。
常茂親自幫著她打起帘子,將她引進了門內,他自己反倒又退了出來,就束著手,默不作聲地立在了門邊。
綠枝心下有些惴惴,這流響院中,靜得有些過分,恍惚就只有他們幾人一般。何況,這一趟,處處透著些不尋常,定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或許,袁嬤嬤知道一些。
畢竟,在常茂來之前,袁嬤嬤臉色不太好地對夫人耳語了一陣,夫人便讓她準備了那身衣裳,剛剛換好,常茂便來了。夫人像是已經料到了,世子爺會請她來這一趟似的。
可世子爺若是有什麼事,也該回房自與夫人去說,緣何卻非要來這流響院?
只是,很顯然,現在沒有人能給她解答。
屋內,裴錦箬沒有閒情逸緻打量屋中的擺設,因為,燕崇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
一進得屋來,她便再也注意不到其他,目光只能凝在他身上。
他就坐在窗邊軟塌之上,臉色沉凝,透出生人勿近的冷意。
「出什麼事兒了?」輕嘆一聲,她靠了過去。
「你應該都聽說了吧?」燕崇卻是轉過頭來,望著她,語調冷冷道。他的目光深且銳,凝在她身上,讓裴錦箬生出兩分恍若隔世之感。好似,他們又回到了冷漠疏離,夫妻之間的關係,比陌生人還不如,互相怨懟,互相防備的前世。
裴錦箬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是聽說,你方才,杖斃了一個在你書房中伺候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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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栽贓
大半年的時間,足夠她將整個池月居拿捏在了自己手中,如若她願意,池月居飛得進雀鳥,可若她不願,池月居中也絕對飛不出一隻蒼蠅。
不只池月居,就是整個靖安侯府,無需她開口,也自有人將消息報到她耳中。
他這流響院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這樣的事情,他們一直是心照不宣。
她並非想要窺探什麼,只是自保的手段罷了。他一直都知道,卻也從未置喙過,她一直以為,至少這一點上,他是贊同她的。
他說過,會護著她。可是,這內宅,是她的戰場,他護她,又能護她到幾時?她一直以為,這件事,是他們之間沒有言說的默契,是他們的共識,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發覺,好像不是?
裴錦箬的心口略略有些發堵,望著他,並不言語。
燕崇似有些煩躁,抬手扶了扶額頭,默了片刻,沒有再說那婆子的事兒,轉而將手邊的一個物件,朝裴錦箬遞了過去,「你先看看這個。」
裴錦箬接過來一看,皺起了眉心。
那是一張桃花箋,箋上寫了兩句詩,摘自曹子建的明月上高樓: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
下面還有一小段批註:自此後,當真侯門深深,蕭郎路人,咫尺天涯。望君珍重,寥慰相思。
那字跡異常熟悉,簪花小楷整齊秀潔,正是她自己的字跡,甚至有淚漬浸染箋紙,將那墨跡暈開了一小團。
裴錦箬的嘴角輕輕勾起,滿是嘲弄,「是因為這個?你信了?」
「你說什麼胡話?我信了,我信什麼?我又不是傻子,你看看那些字跡,呆板得厲害,都說字如其人,你要真有那麼端莊規矩,還是你嗎?再說了,你要寫情詩,怕也不會用這個字跡了。」燕崇聽罷,卻是臉色鐵青,揚高嗓音便是噼里啪啦甩出一長串的話。旁人不知道她慣用什麼字跡,他還不知道嗎?
方才只覺心口堵得慌,聽了他這句話,心裡沒舒坦多少,鼻頭反而跟著一酸,一滴眼淚便是滾落了下來,她抬手一抹,便是紅著眼道,「我要給旁人寫情詩,為何要用你的字跡?自然是最好跟你沒有半點兒牽扯的才好。」
這自然是氣話,可是,哪怕明知是氣話,燕崇還是聽得心口一噎。
只是以己度人,望著裴錦箬微紅的眼,他思及自己方才的態度,目下微微一黯,連連深呼吸了幾下,總算稍稍平復了心緒,「對不起,綰綰。我方才不是那個意思......我承認,我有一瞬的嫉妒,但也只是一瞬,我比誰都清楚,這是栽贓,你與季嵐庭之間什麼都沒有。」
關於這點,燕崇還是有信心的,她的心裡若是有別人,不用說,他也能感覺得到。
在夫妻關係中,她不是那種明明對你無心,還能對你毫無保留的人。
如她自己所言,她若心裡有旁人,絕不會放任他對她這樣那樣。
只是,再多的理智都清楚,那不是真的,又如何?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理智,還是被情感和嫉妒的迷霧,遮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