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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25:55 作者: 酌顏
    「這麼大的雪,你怎的披風也不穿一件?」箍在她腕上的手,順勢一個下滑,握住了她的手,觸手冰涼,他的眉心不由皺得更緊,復又拉起她,沿著迴廊疾走。

    等到出了迴廊,他已是解開了披風,將她兜頭兜臉地罩住,隔著衣裳,握住她的雙肩,帶著她走。

    等到他將披風取下時,裴錦箬這才發覺他們已經置身在一間禪房之中。那禪房裡燒了旺旺的火盆,暖和得很,竟好似將風雪都隔絕在外了一般。

    她目光四處逡巡,打量著禪房時,燕崇的目光卻落在她身上,片刻之後,卻不由得低笑了一聲,「你今日怎的這般乖巧?往日裡,不是避我如蛇蠍麼?今日,我帶著,你便跟我走了?不怕我將你帶去賣掉?」

    裴錦箬一哂,他不會知道,她對他的信任,其實已經積累了兩世,方才,她根本未曾想過他會帶她去哪兒,只是,待在他身邊,便覺得安心罷了。

    只是,這樣的安心與溫暖,卻不該是她貪戀的。

    目光從他滿是落雪的肩頭和發間掠過,她垂下眼,抿了抿嘴角,沒有回答他,轉而岔開了話題,「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我往日裡偶爾來大相國寺時住的禪房,我特意讓他們給我留著的。」燕崇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片刻之後,才低聲答道。

    「你常來大相國寺?」裴錦箬有些驚訝,怎麼看,燕崇也跟寺廟這樣的地方不搭啊!而且,大相國寺居然還會專程給他留出一間禪房來,真是好大的面子。

    「我母親的長生牌位供在這裡,我偶爾會來看她。」燕崇語調淡淡地答道。

    裴錦箬驀然轉頭望他,他分明神色如常,可她的心尖卻揪了一下,是了,他也與她一般,是個沒娘的孩子。

    只是,他往日裡太過任性霸道,不可一世,便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總是讓她不經意,便是忘了這一點。

    禪房內的氣氛莫名有些沉凝,而這樣的氣氛,燕崇顯然不喜歡。

    他走到窗戶邊上,將窗扇輕輕推開,往外看去,「這雪,也不知還要下多久。」

    裴錦箬走到他身邊,也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去。

    外面的雪,更大了,扯絮一般,洋洋灑灑。天色也暗得如同已然天黑,從這個方向眺望出去,居然剛好能瞧見那座三層的燈樓。

    燈火幽咽,在風雪之中飄忽,好似遺世獨立,讓人的心,不期然,便是靜了下來。

    他們兩人,倒是從未如同此刻這般,平靜地並肩而立。

    許久之後,直到裴錦箬又「阿嚏」了一聲。燕崇才收回了視線,信手關了窗,皺了眉,有些怒,對她的,也有對自己的。

    怎麼忘了,她方才怕是冷著了,還讓她一道陪著自己在窗邊吹著冷風。

    只怪,方才與她並肩看雪的感覺太過美好,讓他一時間,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這雪,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停了,今日,怕是最好不要下山了,你是一個人來的麼?跟著你的人呢?」燕崇皺眉問道。

    裴錦箬經他這麼一問,臉色卻是立時變了,「糟了!」

    「怎麼了?」燕崇看她好似都快哭了。

    「我方才等在殿門口,就是為了等我表哥的。他回後殿去給我取披風去了,哪裡知道會撞見福王?」更哪裡知道燕崇也來了,雖是解了圍,卻將她帶來了此處。雖然都是事出有因,可是,方才,她竟是將這些忘了個一乾二淨。

    裴錦箬真是要哭了,「我表哥出來見不著我,定是要四處尋我。還有……」還有外祖母若是瞧不見她,定是要擔心的。

    裴錦箬有些待不住了,「這禪房離方才那大殿遠麼?我得回去了。」她方才是被蒙著頭臉帶過來的,不認得路,只得問。

    抬起頭來,才見燕崇目光幽沉靜深地將她望著,眼裡隱約透出些不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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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路遇

    裴錦箬不知為何有些心虛,垂下眼去,訥訥道,「我雖是自己來的,可我外祖母和舅母也來了,我方才與他們一道,我不見了,他們定是會著急的……」

    燕崇卻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抿緊了唇,將她牢牢盯著。

    裴錦箬很是不自在,垂頭看了一眼身上,還裹著他的披風,她微微一頓,便是伸手要將之解下來,「今日的事,多謝你了……」

    還要說什麼,卻是戛然而止。

    她的手落在繩結之上,還沒有將之拉開,而他的手,卻是落在她的手背之上,將她緊緊覆住。

    她驚得抬眼看他,他方才面上的怒色倒是收斂了些,神色之中略有一絲無奈,「我送你回去。披風就別脫了,好生穿著。」說罷,將手從她手背之上挪開,將兜帽拉起。他玄色的披風穿在她身上,實在是過大,如同一隻布袋,將她從頭罩到了腳,還落了一截,拖在地上。那兜帽一蓋上,便將頭臉遮了大半,只露出白皙纖巧的下顎,還有紅潤的嘴唇。倒是將她顯得越發嬌小了,惹得燕崇忍不住笑著眯了眯眼,心情倒是好了許多。

    「走吧!」他言語間,已是不由分說握住了她的手,牽著她,往外走去。

    裴錦箬心裡有些疑惑,他不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理她了麼?怎麼今日待她,卻又好似回到了她之前還未曾對他說出那些要撇乾淨的話時的態度?本來冰涼的手,被他厚實溫暖的手掌包裹著,倒是慢慢暖和了起來,但是,裴錦箬想,她怕終究還是凍著了,受了風寒,否則為何腦袋竟是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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