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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25:55 作者: 酌顏
「燕二公子莫不是說笑了吧?這張字條,確實是與我昨日寫給季公子的那張別無二致。那張字條已是被陳老夫子收去了,燕二公子如何知道,並仿寫了這麼一張我是不知。」
「不過,拿著一張仿寫的字條,來質問我是不是偷學了你的字跡,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且不說,我早前與燕二公子沒有半分交集,根本無緣得見你的字跡,更別說……」裴錦箬嘴角一牽,笑容深刻了兩分,略頓了頓,才道,「在我看來,就算你我二人字跡相仿,誰仿誰的,卻還不一定,不是嗎?」
燕崇方才就有些不好的感覺,如今,額角的青筋更是控制不住地蹦了兩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擺著的意思,我的字,要比燕二公子的好太多,這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出來,我何必要仿你的?」裴錦箬晃了晃手裡的字條。
她在初見這字條時嚇了一跳,但再一細看,她就發現了,那不是她寫的那一張,而是別人照著仿寫的,至於是誰……那便不用多想了。
她早在昨日,便做了最壞的打算,自然是不懼面對他今日的詰問,反倒理直氣壯得很。
理直氣壯得燕崇根本找不到話來反駁她。
瞪著她,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額角的青筋蹦得厲害。卸去了吊兒郎當的面具,神色肅冷的燕崇,反倒是裴錦箬熟悉的那個人了。
只是,又不是完全一樣。眼前的這個燕崇,當然要年輕許多,更不同的卻是燕崇此時瞪著他的眼神,竟比他襲爵之後,更加犀利可怕一些。
人對危險,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前世,燕崇發火時,她可從沒有如今這般汗毛直立的感覺,真是……奇怪。
裴錦箬悄悄縮了縮脖子,身上的壓迫感,便也隨之一松,卻是燕崇終於移開了目光,但卻是咬著牙道,「你給我等著瞧。」
瞧?瞧什麼?
裴錦箬有些發蒙,抬眼卻見燕崇已是踩著憤怒的步伐,大步流星往與琴室所在的反方向走去了。
他一走,裴錦箬鬆了一口氣,緊接著,便是莫名地吃吃笑了兩聲,能將他惹得生氣,而且還有氣發不出,這也挺不錯啊!
回過頭來,便撞見紅藕望著她,有些驚疑的目光,裴錦箬登時有些莫名的不自在,輕咳了兩聲,這才端正了姿態,又邁著不大不小的步子,往琴室而去。
誰知,還沒有走到石徑的盡頭,便已聽得前方隱約傳來箏鳴之聲,裴錦箬主僕二人步子一頓,對望一眼之後,眸底都是一驚,繼而便是一慌,反應過來後,裴錦箬也再顧不得維持前世作為侯夫人慢慢培養出來,如今已是行於骨髓的儀態,微拎起裙擺,步履邁得飛快,朝琴室奔去。
到得琴室時,她已經微微喘了起來,但是,遲了,畢竟就是遲了。
琴室內,箏聲微停,坐於上首一張紫檀琴案後的一個身穿月白色的女子,一雙清冷的鳳眼便是掃了過來,「上課也能遲到,看來……你這學習態度就有問題。昨日,聽說,你課上閒話,擾了陳老夫子的課,又沒能將題目答上來,是以才被陳老夫子罰了抄寫算經。今日,你上我的琴課遲到,卻又該怎麼罰?」
那女子看樣子已是花信之年,卻又並不作婦人的妝扮,反倒還是姑娘家的裝束,一雙鳳眼清冷冷,將裴錦箬盯著,裴錦箬便不由垂下頭去,一隻手,輕輕掐住了另一隻手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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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何罰
開口的話,卻還算得平穩,「袁先生說得是。不管什麼緣由,上課遲到,便是學生的不是,學生任罰。」
裴錦箬的態度真誠得很,倒是讓那袁先生也有些詫異一般,挑起眉來,著意深望了她一眼。
片刻後,才淡淡道,「如此……我們這兩日正在學陽關三疊,你便將初迭的頭一段彈來聽聽,若是還可以一聞,今日這事,便就此揭過了。」
袁先生的嗓音如珠落玉盤,清脆泠泠,話落,不等裴錦箬開口,便有人低笑道,「袁先生,這莫不是為難裴三姑娘,也為難我們麼?先生莫不是忘了,那日裴三姑娘彈那破陣曲,只差沒將我們都當成了敵人,在那曲中『肝腸寸斷』了去。」徐蓁蓁的語調里滿是調笑。
琴課上,都是女子,而這滿室的女子裡,只怕就沒有一個是喜歡裴錦箬的。
這人,本就蠢鈍如豬,偏還喜歡擺著一副目下無塵的姿態,換了誰,誰都看不慣的吧?
只這幾日,這看不慣中,又多了兩分不願承認的嫉妒----這個蠢鈍如豬的裴三,幾時起,竟長得這般好看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簡單的夏裳,鵝黃色的銀條紗小衫,搭配沉綠色素麵綢裙,腰間垂一個五彩絲線打的福結,一頭鴉青的髮絲梳了個雙環髻,只打了兩個鵝黃緞帶的花結,簪了一朵粉紫色,米粒大小珍珠串成的珠花,明明再是清爽簡單不過的妝扮,甚至脂粉未施,卻莫名地襯得她一張臉面若芙蓉,明艷動人。
就那麼俏生生立在琴室門口,身後,那林子無邊的翠色在她身後左右鋪展開來,便讓人覺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撲面而來。
她們皆是女子,尚且如此,遑論是男子眼中的她,可不更是姝色殊勝,窈窕佳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