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頁
2023-08-31 23:32:01 作者: 池芒
但此刻,突如其來的心跳,鋪天蓋地。
「沒、沒事。」岑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去拿水杯,指尖卻有些僵硬的微顫。怕自己失態,乾脆沒動。
還沒落座的賀知野,卻像是看不得她佯裝鎮定,話音都勾出散漫笑意,慢騰騰地問她:「怎麼,不認識了?」
岑枳微滯,抬眼去看他。
師哥愣了下,下意識問:「賀先生,您和我們小師妹……認識?」
「嗯,認識。」賀知野極其坦然地笑了笑。
正當大家以為他要說什麼「以前是同學,好巧,居然在這裡又見面」之類的——
卻聽見他說:「我初戀。」
-
今晚精緻的一餐飯,都在賀知野這句「我初戀」的映襯下失去原有的光彩。
尤其是岑枳的反應在一幫人看來,就襯托得賀知野這句「我初戀」很有點兒「我才是被始亂終棄的那個」的意思。
就很讓人興奮。
至於岑枳,腦袋都是懵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菜,或者有沒有夾菜。
更是無視了師姐N次明示暗示「你們倆到底什麼情況趕緊坦白我快憋死了!」的強烈求知眼神。
座位是師哥安排的,並沒有把女生安排在賀知野身邊,但即便如此,沒和她坐在一塊兒的賀知野還是無孔不入著。
譬如上菜的時候,還要極其平常般的來一句:「我們都不吃魚。但這道鰣魚是這邊的特色,所以還是點了。大家嘗嘗。」
一桌人:這個「我們」,真是曖昧又明了。高啊。
大理石餐桌上的自動轉盤,托著那條鰣魚經過自己面前的時候,岑枳:「……」是生怕大家的眼神還不夠八卦是吧?
一桌年輕人,甚至大部分比賀知野還大個幾歲,也不講酒桌文化那一套,就好玩兒似的互相敬酒。
倒是賀知野,被除了岑枳的輪流敬了一圈兒,他都照喝不誤。
直到包廂里的洗手間有人去用,岑枳終於找到機會起身,說自己去一下外面的洗手間。
師姐一看機會來了,剛想跟出去嚴刑拷打,就看賀知野比自己快一步站了起來。
師姐:「?」
賀知野笑了笑:「失陪,抽支煙。」
桌上眾人:「……」
岑枳出來的時候才注意到,他們這層樓只有兩個包廂,其中一個今天還空著。外置的洗手間倒是很大,到現在都沒來個人。
她在衛生間裡待了很久,剛剛和賀知野在同一個空間時那種惘惘的感覺,好像又沒了。
她這些年也不知道什麼毛病,好像就有種心理暗示,只要見不到本人,她就能很平靜。
微鼓了下腮幫子,岑枳走出去,到洗手台邊。
銅製的老式水閥,高腳台盆邊點了一截沉香。
相鄰但靠得不算近的另一個洗手台被人擰開水閥的時候,岑枳下意識抬頭看向鏡子,剛平靜下去的情緒,就跟衝上她手背的水流一樣重新動起來。
他們都穿得極簡單,賀知野在落座之前,便也把西裝脫了,給了侍應。
此刻的年輕男人,白色襯衣袖口挽了兩圈,掖至手肘處,和當年那個肆意的少年有幾分重疊。岑枳怔了一瞬,又輕顫著睫毛尖挪開眼。
賀知野並沒有抬頭,岑枳卻像轉移話題,又像轉移心事,沒抬眼問他:「你怎麼,戴眼鏡了呀?」
她問完,才意識到這好像是今晚,和賀知野說的第一句話。
岑枳突然有點兒莫名的後悔和懊惱。
在今晚之前,她想過無數場重逢的畫面,也練習過無數次體面的招呼。
但就那麼被賀知野的一句「我初戀」攪得一腦袋漿糊,然後問了這麼一句……以後回憶起來都沒有任何特色的開場白!
倆人同步打起洗手液,清淡的香味,有點像海鹽。
然後她聽見賀知野低「嗯」了聲,不咸不淡地說:「這些年,學習太認真了。」
岑枳:「……」
岑枳突然有點兒小小的惱火,很奇怪的,就那麼不聽勸地冒了出來。
於是她衝著手上細密的泡泡,硬邦邦地脫口而出:「我們當初,早戀了嗎?你就隨便說我是你……」讓她複述她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結果賀知野突然問她:「你知道1994年之前的《婚姻法》是怎麼規定的嗎?」
「嗯?」岑枳一懵。怎麼還……扯上《婚姻法》了啊?
賀知野微抬睫,在鏡子里撩了她一眼,慢條斯理道:「1994年2月1日之前,沒在民政局登記結婚,且無配偶的男女,以夫妻形式共同生活,且群眾也認為倆人是以夫妻關係為前提共同生活的,就算是事實婚姻。」
「那我們倆,」賀知野關了自己的水閥,甚至還伸手替她的也關了,然後盯著鏡子里的岑枳,帶著點兒散漫痞氣的笑意,低道,「就算沒有確定關係,算不算事實戀愛。」
「……?」岑枳都被他的邏輯驚住了,也被他發明的新詞鎮住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無法反駁。
「況且,」賀知野靠近了半步,就算是這裡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依舊在下一秒微俯下身,像是怕被人聽到一樣,輕磁嗓音低盪在她耳邊,陳述事實般平淡道,「不知道是誰,小小年紀就會強吻了。」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