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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32:01 作者: 池芒
「我是自己摔的。」岑枳見他臉色不好,語氣也寡淡得像壓著什麼情緒,怕他和戚舟沈彥一樣要幫她出頭,趕緊解釋,「就是,這衣服不太好平衡,跨椅子的時候,被絆倒了。」
小姑娘說到最後,越說越小聲,甚至還有點兒小小鬱悶,和自己賭氣似的成分。
賀知野都不知道該好笑還是該心疼。見她左膝蓋的確沒事,放下她褲腳,又檢查了下她說擰到的手腕,起身,說了聲「等會兒」,掀開帘子側身出去。
岑枳盯著白茫茫的帘子,眨巴了一下眼睛。
帘子外的腳步聲去而復返,賀知野手裡拿了兩塊板磚兒似的紗布。
岑枳下意識往後微仰。
「……」賀知野無語地看著她,「我還能打你?」
岑枳努力抿住唇,搖頭,忍了忍笑意。
賀知野把其中一塊遞給她:「敷手腕兒,自己來。」
「哦哦。」岑枳趕緊接過來。
一掌心涼意。原來是裹了紗布的冰袋,隔了水汽。
賀知野沒再說話,很自然地蹲了下去。
岑枳用冰袋貼住自己手腕兒,看向矮身在她面前,拿冰袋小心替她虛覆在膝蓋上的賀知野。
校醫室里燈光明白,周遭一圈白帘子,又像反光板一樣,給賀知野皮膚打了層濾鏡似的。
顯得他皮膚又透又好。
岑枳下意識咽了一口,小腿也跟著動了下。
賀知野「嘖」了聲,指節固定了下她小腿,無奈道:「能不能老實一會兒。」
冰袋涼意和他指尖溫熱混雜。
那種不知道是不自在,還是糅合了什麼她沒學習過,也描述不好的情緒,又蔓了上來。
岑枳胡亂「唔」了聲。
賀知野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臉頰微鼓,垂著眼睫毛,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被他凶得委屈。
「再堅持一下,」賀知野說,「七八分鐘。」
少年語氣突然放軟下來,岑枳愣了下。
或許是手腕上冰袋涼意刺激得她思維越發跳躍發散了些。
她又突然冒出個疑問,挺想問問賀知野的。
可又覺得直接那麼問,顯得十分突兀。
是時候運用一下「說話要適當婉轉」這個技能了!
於是先切了個正常的話題:「你剛剛,怎麼會去後台啊?」
「別人家同桌都回去了,」賀知野抬睫看她,慢條斯理道,「就我小同桌,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岑枳眨巴眨巴眼睛。
她同桌這是,在委屈的意思?
幼兒園放學,別人家的小朋友都有家長來接,就她同桌,孤零零的一個人,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岑枳撇開這點奇奇怪怪的聯想,難得有些扭捏,努力措詞,小聲問他:「同桌呀,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文藝匯演的其它節目,很好看?」
賀知野莫名其妙:「嗯?」
岑枳微張了下嘴。
怎麼覺得賀知野,也不是很懂「婉轉」的精髓呢。
岑枳舔了舔唇,乾脆問他:「你覺不覺得今天、今天表演其它節目的同學,小裙子,很漂亮。還會很多……」
「你拿自己,」賀知野突然出聲打斷她,唇角若有似無的弧度一點一點平下去,睫毛撩起,直勾勾地看著她,問:「和別人比?」
岑枳話音一頓,微微愣住。
莫名覺得這台詞,異常熟悉。腦袋裡自動浮現出早期陪戚舟看過的狗血偶像劇。
但這句話,似乎通常是作為熱愛搞事,以此推動劇情的經典台詞——
「我哪裡比不上她?!」
如今這台詞換了種相反的提問方式,被賀知野搶了去,還是以這種平靜淡沉的語氣質問出,那意思仿佛就充滿了:
你優秀得拿自己和任何人比,都是在犯錯。
岑枳:「?」好神奇。
賀知野壓根沒問,要表演的到底是誰。
也不關心同學還熟練掌握了多少才藝。
甚至「同學」在他那兒,籠統地都成了「別人」。
「哦。」岑枳乖乖點了點頭。
「哦」完,似乎還有點兒不夠盡興,仿佛光一個「哦」,還不足以平復她此刻的心情。
岑枳吃了口空氣似的鼓著腮幫子,抿住唇角不自覺的笑意,搖了搖腦袋,表示自己不比。
對於那幾個女孩子的「青梅竹馬」論,岑枳也沒再多問。
畢竟賀知野不是臉盲,按他的身高站在人堆里,俯瞰下去,哪個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可似乎,倆人並不像熟人。
這麼久相處下來,岑枳發現賀知野是挺獨的,但也不是那種看見了熟人裝不認識的性格。
這種「誤會」大概就和那位「渺渺姐」認為的一樣:她和簡星疏是「前任」關係。
屬於當事人聽了都大呼離譜的程度……
小姑娘莫名其妙地晃著腦袋樂完,又沉思似的低頭盯著他發呆。
腮幫子還微微鼓著。
賀知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可能是沒搭在冰袋上的手指頭突然有點兒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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