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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32:01 作者: 池芒
可以是同桌是朋友,也可以是家人嘛。
然後一本正經地監督著她,把戚舟兩個字用簽字筆,添進了最裡面。
沈彥看了當場不服氣:憑什麼你這個半路殺出來的戚咬金能進最裡層??
眼看倆人掐得窗戶外面的沈爸爸又想殺進來揍兒子,岑枳趕緊提議:要不,你倆,一塊兒進去?
沈彥這才勉強答應,盯著她把自己也添了進去。
收回心思,岑枳拿起小書桌上的簽字筆,想把賀知野的名字寫在倒數第三圈的時候,突然猶豫了一下。
那一圈裡有個地方,被她塗成了墨團團——下面蓋著的,是那個拿鉛筆扎她的小男生的名字。
還有一個地方,貼了張飛天小女警泡泡的小貼紙——下面是戚舟的名字。
鑑於戚舟的名字一個月之內,就從同桌那一圈躍進了好朋友那一圈,岑枳垂眼撓了撓臉。
博爾特跑完一百米後,岑枳把簽字筆換成了鉛筆,然後一筆一划,但儘量輕地,把賀知野的名字,寫進了同桌圈。
寫完放好筆,岑枳果斷轉身打開衣櫃。
她沒想到已經九月,C市溫度還這麼高。
幸好她從小就愛讓趙桑晚搬著小板凳,把她放在院子裡的大塑料盆里玩水,對洗澡時間沒什麼執念。不然還得熬到晚上才洗,真是不知道不按時洗澡痛苦,還是汗滋滋的更難受。
衣櫃裡東西不多,三件長袖的娃娃領純棉白襯衣,款式都差不多,整齊掛在衣架上。旁邊還有她洗過疊好的秋季校服,兩件針織開衫。
岑枳拿出睡衣,準備關門的時候,看見櫃門內壁穿衣鏡里的自己。
她回來之後,還沒來得及開燈。
此刻將落夕陽的顏色,很像她被爸爸媽媽摸完了腦袋,回臥室睡覺時才開的那盞暖黃色小夜燈。
岑枳一手抱著睡衣,一手很慢地抬起來。
臥室里很安靜,她能聽見小區門口濾過音的汽車鳴笛,也能聽見自己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岑枳看著鏡子裡那隻高過她頭頂的手掌,踮起腳。
「……」然後發現她這會兒,特像個面前吊著胡蘿蔔的小毛驢。
人高了,手也高了。
岑枳眨眨眼,站好放下睡衣,抬起另一隻手,抓住手腕,一邊努力往下壓,一邊墊腳去夠掌心。
協調得非常費勁,很有種身體各個零部件各管各的狀態。
一頓自損八百似的操作,終於感受到了發頂被壓住的感覺。
岑枳安靜下來,默然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那晚三個大人後來在客廳說的話,她都聽見了。
岑景川原先的單位改制之後,他這個工程師就去了沈彥爸爸那兒工作,工資頗高。
可她那天聽見爸爸說,為了多賺一點錢,聽了所謂的內幕消息,借了筆高.息.貸.款,投在了一支股票里。
結果,那支股票第二天就停牌,緊接著,發布了退市預警。
媽媽生氣怪他。
爸爸那晚頭一回發了火,說還不是想為這個家多掙點錢。還問媽媽:你不知道枳枳從小到大一次診療費要多少錢嗎?
媽媽說:當初是你要領養一個小孩的。
簡清暉在一邊保證:只要他們能說服自己跟他走,他不僅會出這筆錢,先前撫養她的一切開支,他也會支付。
這是她頭一次聽見岑景川和趙桑晚吵架。
黑暗裡,她僵硬木然地躺在床上,爭吵聲擴音一般在她耳邊放大。
……
四歲開始接受干預治療後,她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從鄭醫生那兒明白,別人伸手,不一定就是要打她腦袋。
又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被訓練得看見岑景川趙桑晚伸手,可以繃緊身體不再躲開。
直到簡清暉出現,她花了21天,去習慣爸爸媽媽,不再對她伸手。
岑枳以為,她已經習慣了被訓練。
像個看到紅燈聽到搖鈴,就知道該吃飯了的小狗。
她也明白,她答應簡清暉回C市,是對每個人都最優的解。
可原來訓練了這麼久,這些「應該的」「簡單的」「正常的」改變……
她適應起來,還是這麼困難。
第8章
岑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臥室里的光線變了顏色。
她才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很輕很輕地,長出了一口氣。
算了。
待會兒洗完澡,做點《幾何瑰寶》。
獎勵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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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收作業的時候,岑枳哪一門都拿不出成品來交。
馬嘉悅崇拜地看著她:「真,一科沒做啊?」
「那倒也,不是。」岑枳慢吞吞地,邊說邊從書包里摸出英語抄寫本,翻開,「這還是寫了一點的。」
「……」還真是,一點。
馬嘉悅納悶,「你昨晚幹嘛去了啊?」
「我昨晚……」岑枳頓了下,吞吞吐吐的,「在看我,很喜歡的書。」《幾何瑰寶》,「然後就,忘了時間……」回神一看已經十點二十,她趕緊刷牙上廁所上床。
這麼說,好像也不算撒謊。她瞬間舒服多了!
馬嘉悅懂了。
看她這扭捏勁兒,估計不是在看《少爺和我》,就是在看《七個舅舅狠狠寵》。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嘛!他也覺得很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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