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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轉過身，對著皇帝盈盈一拜，娓娓道來：「請皇上恕罪，臣妾絕沒有干涉朝政的意思。只是，臣妾想著，景恆與顧小姐的事，也算是家事，臣妾既是景恆的母后，又是六宮之主，事關皇家血脈，臣妾斗膽要講兩句。」

    「臣妾以為，顧小姐肚裡那個，首先不能算是無主的私生子，也不必處死，自然是要生下來的。那孩子畢竟也是皇家血脈，若是任其流落在外，皇家臉面同樣不會好看。」

    「既然顧小姐的身份上差了一些，做出的事情也難登大雅之堂，的確是擔不起側妃之位。臣妾心裡也是知道分寸的，再如何，皇室顏面都是頂頂要緊的。」

    「臣妾仔細斟酌過了，顧小姐既然不夠資格做側妃，做個良妾還是可行的。日後皇上再為景恆指個貞靜嫻淑的王妃，待寧王妃過門，那孩子從此叫王妃母親，交由正妃教養，也不怕孩子跟著生母學了些污糟東西。這樣就不會再出什麼差錯了。」

    「如此一來，顧小姐的身份問題，皇室血脈的問題，就都妥善解決了。諸位大臣，想必也無話可說。皇上以為如何？」

    皇后這一番說辭是精心準備的，如此有理有據，也並無任何出格之處，眾臣一時無言以對。

    皇帝沉默了半晌，亦覺得這樣安排還算周全。皇后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那肚裡的孩子是皇家血脈，總不好隨意處置了。反正一時也沒有更妥善的法子，群臣看上去也沒有意見，皇帝打算妥協了。

    就在這時，清陽公主穿著端端正正的朝服，上朝了。

    殿中的老臣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緩緩的走進大殿，心中涌動著別樣的激盪情緒。清陽公主上一次上朝，是在當年老皇駕崩之際，朝局動盪不穩，還是芳華之年的清陽公主，衝進了這座大殿力挽狂瀾，扶持了皇帝登基。

    一轉眼三十年餘年過去了，再沒有人敢小瞧這位清陽公主，尤其是經歷過那次政變的舊臣，對這位常年避世行事低調的公主，依然打心眼裡杵得慌。

    清陽公主容貌絕世，在宇文王朝是聞名的，只因她曾經上朝掀起的那場血雨腥風，眾人只知道她的威望，通常忘記了她本是容色驚人。

    沒有經歷過那次政變的臣子，則是有些好奇的望著清陽公主，對上那雙如古井般清冷的眸子，無端的叫人感覺到一種威懾力。

    眾臣默默的看著清陽公主，不知道這一次公主上朝，又是為何而來，又要如何大展神威。

    皇后看到清陽公主的身影，禁不住眼皮一跳，她對清陽是又恨又怕，強自陪出個笑臉迎了上去：「清陽，你怎麼來了？」

    清陽公主連個眼角餘光都沒給她，大步走了過去。

    皇后看著清陽公主旁若無人的樣子，眸中閃過忌憚之色，險些沒穩住溫婉端莊的模樣，她只能暗自氣惱，卻萬萬不敢追上去在清陽面前擺皇后的威風。

    清陽公主在皇帝命人搬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不急不忙的沉聲開口：「本宮今日上朝，只為三件事。其一，想來是本宮在皇城郊外的護國寺住的太久，露面太少，有許多人都不認識本宮了，還有人膽敢當街罵我是老妖婆。」

    「本宮活在世上四十餘載，還從來沒有聽到有人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說實話，本宮震驚不已。回去之後思索良久，特地過來露個面，讓大家都好好認識認識。省的下次還要攤上這樣的事情，徒添悶氣。」

    群臣譁然，居然還會有不怕死的人，敢對著清陽公主大放厥詞，是嫌活膩歪了不成？就算是真的活夠了，也不能膽大包天的去衝撞這位祖宗。

    當即有一大臣憤慨的開口：「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對公主如此無禮，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還不快快站出來自首，衝撞護國公主，不僅僅是論罪當誅，還要牽連三族的！」

    這位大臣的話可是絲毫沒有誇張，清陽公主之所以地位超然，就是自三十年前那一場政變之後，皇帝便封了自己的妹妹做護國公主。只不過清陽並不是居功自傲的人，從此避世不出，仍要求別人稱她為清陽公主。她如此謙遜低調，反而更令人敬重。

    按照清陽公主的聲望跟品級，要追究一個衝撞之罪，再牽連個三族，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可不就是顧相府上那位，大名鼎鼎的顧六小姐，顧曼蘿！本宮久不出來走動，不知道顧小姐風頭這麼勁，就連本宮在她面前，也未能倖免。」

    清陽公主一開口，又是語驚四座。沒想到又是顧相府里的顧曼蘿，眾臣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顧蕭何。

    眾臣聽著清陽公主陰測測的口氣，心裡都有點同情顧相，顧相最近也算是霉運當頭。出了一個未婚先孕，名聲敗壞的女兒，已經算是家門不幸。結果這個女兒還好死不死的開罪了清陽公主。顧相這一回，絕對算得上倒了八輩子血霉。

    清陽公主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顧蕭何，輕飄飄的說著風涼話：「想來顧相在朝堂沉浮數十載，世面見的多了，膽子已經被養肥了。如今又當上權傾朝野的丞相，已然是國之脊樑，身份地位都是是今非昔比，教養出的兒女，已經能夠不把本宮這個區區公主放在眼中。」

    「說到底，本宮不過是一個隱世的公主，因著實在心氣不順，非要在這裡倚老賣老，不自量力的求個公道，倒是惹諸位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