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2023-09-24 16:15:59 作者: 青絲著墨
    作為他們的帶鹽人,程礪的每一個行動都離不開這背後的牽制。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所謂家族和土地的爭鬥,只是擺在檯面上的一顆棋子罷了。

    陽光依舊刺目,姜鹿爾不知在街邊站了多久,一個土著小孩子圍著她轉圈,想要看看她身上有沒有什麼可以順走的東西。

    也許他們相互愛慕,但是,一直以來,他都不曾真正了解過她。

    她忽然想,一個僅僅只有些許背景的同族,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取得對方的信任,在某種情況下,也許聯姻是個不錯的選擇。

    猜測沒有任何意義。

    姜鹿爾露出一個複雜的苦笑,她搖了搖頭,轉過身去,既沒有回去遊輪,也沒有直接前往寕圜。

    而是先轉向街頭,在一處服裝店旁停下來。

    過了片刻,從店裡出來一個帶著面紗的女人。

    沒有什麼地方會拒絕美麗的女人,姜鹿爾費了少許時間,便得到了寕圜旁處一個酒館靠窗的好位置。

    酒館裡面人不多,但是少有的幾個人還在議論著剛剛從寕圜處傳出的槍聲。

    這樣的槍聲每天都能聽到幾次,常常要斷斷續續持續半天也是有的,打小偷啦,群架啦,巡衛隊假公濟私啦,並不稀奇。

    不過,稀奇的是今天的槍聲卻是在簡家老爺的車進去不久後傳出的。

    幾個知情人便帶著幾絲期盼:「莫不是父子終於相殘了?」

    「誰知道?能忍這麼久也是不容易。」

    「不過,這簡老爺不是不管事了嗎?」

    「再不管事,你見過娶媳婦連老子都不稟告的嗎?」

    外堂的管事在喊夥計:「阿彪,你的酒備好沒有,在催了。」

    「就來就來。」一個黑乎乎的小伙子應道,「這不是剛剛在打槍嘛,我想等他們完事了再送去。」

    姜鹿爾心頭一動,她站起來,跟著那個黑皮膚小伙子走了出去。

    寕圜在半山腰,坡道算不上陡,但只有一條路,易守難攻。

    阿彪插擦了擦額角的汗,今天的車格外重些,吁,終於將酒水送到了,從寕圜的側門進去,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硝煙味。

    門口依舊站著面無表情的哨兵,但是阿彪已是熟客,只大略掃過幾眼,便叫他順利進去了。

    這樣的場景他並不陌生,當下只是緊著先去找後廚的管事。

    管事如果還活著,得先要了錢,否則又得耽誤事。

    阿彪離開後,從一個大酒瓮旁邊的縫隙中鑽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她下了車,便將面紗理了理,然後輕車熟路繞著灌木叢走去。

    這個打扮在今天的女賓裡面也是有的,而且,因為特殊的身份,斷然不會有人來貿然取下她們的面紗。

    姜鹿爾警惕緩步而行,寕圜很安靜,沒有打鬥聲,沒有哭泣聲,也沒有音樂聲。

    安靜得如同一座死園。姜鹿爾心砰砰亂跳。

    漸漸的,她聽見了人聲。

    聲音沉穩,她停了下來。

    茂密的樹林掩蓋了她的行蹤,而貼著彩紙的窗戶縫隙卻正好可以清楚看到裡面的一切。

    姜鹿爾探過頭去,瞳孔一縮,她不由得按緊了腰間的槍。

    屋子裡面有兩張椅子,一張上面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大約四五十,形容消瘦,鬍子三寸有餘。

    地上坐著或者半跪著幾個人。

    卻是簡瑜。

    第六十二章

    整個宴會帶著戛然而止的慌張和狼狽, 美酒在地上肆意流淌, 混和著不知是血還是水的液體。

    幾個面容陌生的男人裸~著胸口, 一個男人正在拿著刀在衣襟上擦血。

    血腥味道太濃, 不知道哪裡點燃了薰香, 味道不但沒有緩解,反而更加刺鼻。

    姜鹿爾緊緊盯著裡面, 透過狹窄的縫隙,所見實在有限。

    簡瑜半坐在地上, 一手捂著肩膀,緊蹙著眉頭,卻不是在看上~位上的老爺子, 而是看著另一個方向。

    「原諒這個時候還要處理一點家事。」簡老爺不知道在和誰誰說話, 但臉上並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口氣冷且硬,他轉過頭,看了看顯然剛剛經歷過一場打鬥的簡瑜。

    「過來。」他的聲音已經不年輕, 帶著老年人固有的執拗。

    簡瑜另一隻手擦了擦嘴上的血跡,他從地上爬起來,費了點力氣站起來走到他身邊, 目光卻看著另一邊。

    屋子裡又響起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雪音。」

    是李斯函?!

    從簡瑜目光所在的地方傳出了李雪音還沒有平靜下來的聲音:「二哥。」聲音帶著顫抖和不安。

    她慢慢走過去,但是在中間的位置她站定了, 李雪音一手捂住肚子,站在了她哥哥面前。

    就像年少的時候那樣仰望他一般,聲音帶著祈求:「哥哥, 我……」

    「跟我回家。」

    李雪音遲疑著,她沒有回頭看簡瑜,卻是固執的咬牙,搖了搖頭:「我不能。」

    李斯函抬起頭,英俊的臉上沒有一絲陽光,陰翳布滿雙眼:「聽話,我不想你受傷害。」

    簡老爺高高坐在他的位置上,嘲弄地看著這一幕,他們的身後,站著各自勢力的圍觀者。

    他慢慢走了過來,身上帶著淡淡的血氣,腰間沒有刀,他一動,身後幾個男人跟著不自覺動了動,這應該是他的隨扈。兩旁的簡老爺的隨從們隨著他的步子都稍稍後退,就像海風吹開波浪。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