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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15:59 作者: 青絲著墨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的鹿爾和男主補上。
第四十七章
姜鹿爾在一路狂奔, 等她停下來時, 身上胳膊上都不知道在哪裡被劃了好幾道口子。
因為摔了一跤, 鞋子也掉了一隻。
她胡亂擦了擦臉。
污漬和血跡讓她看起來平易近人了許多。
姜鹿爾站定下來, 陽光很烈, 背上的汗浸透了衣衫,她仰頭看了看天, 然後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根據影子的位置判斷了大致方向, 然後繼續向前走去。短暫的喧囂聲後城市再次平靜下來。
隱隱約約的海浪聲拍打在懸崖上。
她想著,如果有一張船票,可以離開這裡, 她願意接受程礪曾經的建議, 在馬六甲找一個信得過的店鋪謀生。
比起腳上的痛, 心卻是柔軟的,這樣的柔軟,帶著對新生活的期待, 而微微緊張。
而更細微的聲音也悄無聲息自心底涌~出,她搖了搖頭,揮去那些念頭。
靜謐的巷道除了偶爾在外面玩水那些麥芽色的小小孩, 再沒有其他人----忙碌的成年男人都在種植園或者船上為一家的口糧努力。
姜鹿爾隱隱聽見傳來喧囂的人聲時,放緩了腳步, 她一點點靠近前面,果然,大~片大~片的陽光從正前方照過來, 她看見了高大婆娑樹和紅花楹樹,已經過了絢麗的花期,眼下樹冠上擠擠挨挨結著長條的種子。
紅花楹樹在她的家鄉很常見,每年六七月,滿樹赤紅霞蔚般的花,一路相送,若是騎上馬,打馬而過,恍若穿梭在拔地而起的花叢,快意少年,自不必多說。
眼下綠影壁下的白馬沒有,白象到是有兩隻,象鳴震耳,背上背著槍的異族男人緊隨其後,街道上的人或者駐足觀望,或者匍匐在地,姜鹿爾有些奇怪,這是出了什麼事?
等到象群和人群都走過,姜鹿爾看到了遠處的教堂,年輕的神父站在教堂外,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姜鹿爾再上前一點,她黑沉沉的衣裳和狼狽的形容將她順利混入了人群。
有幾個商販在議論。
甲商販:「聽說又打仗了。」
乙商販:「誰,誰和誰?誰贏了?」
丙商販:「誰知道呢?天天打來打去,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可憐的我們這些小本買賣的啊。」
甲商販:「我老鄉說是撞車了,談賠償沒談攏,哎呀,拖下來就被打了----肯定這幫人現在去助威呢。」
乙丙翻了個白眼:「打架和打仗----差別很大好麼!你囤的那些錫米膽,與我兩個,叫我壓壓驚。」
姜鹿爾再聽不到有用的話,自順著牆角警惕前行,終於走到教堂外間一街之隔的花叢處,她將剩下那隻鞋子脫下來,拿在手上,翻來覆去慢慢修檢,看來就像個行路人一般,隻眼睛餘光看著對面。
日頭到了整天處,曬得一地滾燙,連陰涼處也透出焦灼來,日頭一點點移動,四下一片熱鬧的平靜。
姜鹿爾看著在陰涼處賣力招呼客人的攤販,一隻獼猴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它眼睛盯著水果鋪子裡面各種各種的綠果子,花貓將自己曬得發熱的身體翻了個面,開始舔它的腳掌。
姜鹿爾咽了口唾沫,灼熱叫她有些坐立難安。
程礪沒有來。
為什麼?她細細回想她的信,地址和時間絕對不會錯。
簡艾不是會在這些顯而易見拆穿問題上撒謊的人。信肯定送到了。
那麼他不來。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不願來。姜鹿爾立刻否認了這種可能。
她為自己迅速和肯定的信任有些吃驚。
還有一種,是不能來。
他受傷了?----不,他的實力她曾經見過,只要他自己不想,能傷害他的人寥寥可數,而且,他現在並不是一個人。
還有一個答案,他身邊和身後的人,經過仔細思考和判斷,阻止了他的行動,畢竟,對他們而言,她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一文不值的人,並不值得為了她而去做不必要的冒險。
她忽然想不下去了,這種「不能來」和第一種「不願來」其實,都是殊途同歸。
姜鹿爾咬著嘴唇,有一種奇異的情緒在心裡翻,她開始後悔那封信,那種隱隱帶著少女情緒的試探。
悶熱的午後,蟬鳴切切,沒有風,即使有風,也只是將更熱更腥的海風送過來。
等待變得毫無意義。姜鹿爾穿上鞋子站起來,碎碎的陽光透過樹林照在她臉上,讓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她轉過身去,沿著街道離開。
沿著這裡一直走到最前面,在一處殘垣斷壁的城牆邊,卻叫她瞧見一個熟人,便是那頭髮花白的瘸子代書先生。
書攤上一顆碗口大的樹,陽光西移,鬍子白花花的老先生正一瘸一拐想要將攤位移到陰涼處。奈何人老體力不支,吭哧吭哧拖得滿頭大汗。
姜鹿爾不由自主走上前去,伸手幫他上了一把力氣。
「謝謝啊,後生仔。」老先生擦了一把汗,抬頭看姜鹿爾卻愣了一愣。
姜鹿爾眼睛卻盯著他上面剛剛晾乾的一封家書,見得信中寥寥數語:母親大人膝下,敬稟者……兒外大小俱安,請勿念為要。
信紙潔白,筆跡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