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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14:51 作者: 脆桃卡里
    

    鶴知知一點都不喜歡被睢晝說教,抿緊唇,惱火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飛快地跑了。

    看她離開,睢晝才緩緩舒出胸口憋悶的鬱氣。

    一會兒不見人,她就又險些受傷,還不要他管,責怪他,睢晝方才鼓譟的喜悅像是被冷水兜頭澆下,不僅透心涼,還有些難以抑制的焦躁。

    睢晝閉上眼,原地默念了幾遍經文,才冷靜下來。

    他就算學識再淵博,在面對鶴知知時也還是個沒經驗的新手。

    光是不斷起伏的、陌生的情緒,都已經讓他有時難以招架。

    睢晝背轉身,回將龍塔。

    有娘娘的命令在身,他並不怕知知會抗旨不遵。

    她總要來的,他倒不如先回去,給她安排布置房間。

    結果,睢晝在月鳴殿裡等了一陣,沒有等到鶴知知,倒先等到了金露殿的侍衛。

    那隊侍衛帶著幾個小太監,抬著箱籠,裡面裝著的應該是公主的用品。

    點星早已經從國師那裡知道了事情經過,正在這兒候著,此時一見人,便昂著下巴,掩不住雀躍地說道:「你們跟我來吧,殿下的房間就安排在這裡……喂,你們去哪?」

    那侍衛長仿若未聞,跟國師行過禮,就招呼人抬著東西就往完全相反的西邊走。

    走了挺遠的一段距離,一個腿腳靈活的小太監跑上前去,四處打量了一番,發現一間空屋子,還算寬敞乾淨,旁邊有山石花草,很是清幽。

    便指著道:「就這兒,殿下說的就是這兒。」

    太監們魚貫而入,自顧自地將箱籠放好。

    點星傻眼了。

    他們已經給殿下安排好了房間,就在東閣,和大人的屋子隔了兩個院子,是最好的位置。為何殿下卻一聲招呼也不打,就要換掉?

    一旁的睢晝靜靜坐著,沒有說話,眉尾卻跳了兩下。

    點星忍不住跟著金露殿的人追上前去,奇怪道:「你們在幹什麼?這是一間空屋子,東西都沒準備呢。」

    那些家裝擺飾,總不可能從金露殿帶來吧,當然是用他們準備好的。

    「東西在哪?」

    點星挺起胸膛指了指方才自己來的那間屋子。

    侍衛長帶頭走過去,一群太監又緊緊跟上。

    原本清淨聖潔的殿中站滿了烏泱泱的人頭,一時顯得逼仄而擁擠,仿佛一群土匪闖進了仙境。

    侍衛長下令道:「搬。」

    於是其餘人當真行動起來,開始劫掠。

    「啊!」點星到處跑竄,一會兒從一名侍衛手裡搶下一個水盆,一會兒又從另一名太監手中奪回一個筆洗,忙得不可開交,但這點阻擋完全不起效用,其餘人都小心繞開他,不把他撞到,卻也沒有理他,自顧自地端起東西離開。

    點星氣得抓狂:「這是怎麼回事!」

    睢晝眸色濃稠,喝住點星,道:「不要再去吵了,殿下是故意如此。」

    「故意?為什麼!」點星驚訝,又有些落寞。

    他心裡剛剛還把殿下當好朋友的。

    睢晝扯了扯唇:「她耍脾氣呢。」

    「那殿下要怎麼才會消氣。」

    「不難,折騰我兩下,她就好了。」

    「啊?」

    睢晝唇角勾了勾,神色有些莫測的神秘。

    「你見過狸奴麼?」

    點星搖頭,在這塔上,不能豢養貓狗。

    睢晝道:「我雖沒有親自養過,但見過,也在書上讀到過。」

    「狸奴美貌可愛,性情單純又敏銳高傲,若是惹惱了它,便非要撓回來一爪子,否則能天長地久地記仇。」

    點星爪爪腦袋,不解道:「那,同大人您又有什麼關聯呢。」

    「自然有。」睢晝點頭道,「我要送上去給她撓一下才行。」

    點星痴傻地歪了歪腦袋,開始轉動著目光四處找貓,心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睢晝又出聲道:「殿下要來將龍塔,你高興麼?」

    這話點星總算答得上來了:「高興啊,大人不是也很高興麼。」雖然大人沒有直說。

    睢晝隨手拿起一支玉笛,在掌心上輕輕敲著:「不能太高興。或者說,最好是要一臉不高興。」

    「你過來。」睢晝用玉笛指了指點星,把他召過來,在耳邊附語一番。

    點星聽得不住點頭。

    金露殿中,也是一片亂糟糟的。

    方才公主一口氣將殿中的大半侍衛和太監都支使了出去,現在只剩下侍女們在到處忙得團團轉。

    鶴知知已經把身上的火藥灰塵洗乾淨了,曲著腿,抱著膝蓋坐在窗邊發呆。

    她指使人去月鳴殿鬧,有一半確實是為了發泄脾氣,但還有一半是帶著目的故意為之。

    母后不理解她,胡亂給她添麻煩。

    真要關她禁閉,關在哪裡不好,非要選月鳴殿。

    難不成是因為,從前鶴知知常常叫睢晝過來講經,讓母親誤以為她能有慧根?

    不愧是因果循環,終有報應啊!

    鶴知知頭疼得簡直想在床上打滾。

    要是以前還好說,她說不定還會竊喜。可現在以她和睢晝之間的關係,怎麼好和他一起共處?

    她沒辦法違抗母親的旨意,只好借著胡鬧發脾氣,在月鳴殿給自己找了最偏最遠的一間屋子,只盼至少能離睢晝遠些。

    她、她真的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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