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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14:51 作者: 脆桃卡里
一邊解一邊問:「南門的火燭都處理好了?」
福安彎了彎胖胖的身子:「是,已經收拾好了,遣了三個人徹夜看守,定不會再出岔子。」
「嗯。」鶴知知半天扯不開系帶,對著銅鏡看了又看,「這怎麼解不開啊?」
綠枝忙上前仔細看了看,柔聲道:「殿下,這系帶上好像打了幾個死結。」
睢晝有這麼笨手笨腳麼?
鶴知知放棄道:「那你幫我弄開吧,別用剪子剪,還得還給國師呢。」
「是。」
鶴知知身上早已淋透,衣服冰涼地貼著肌膚,女子的衣裙又不似男子那般方便調整,只得忍到了現在。
披風一解開,唯有的一層禦寒也沒了,凍得立即哆嗦起來,好在很快就被瞳瞳扶著進了熱氣騰騰的浴池。
鶴知知舒了一口氣,閉眼靠在池邊。
今日睢晝跟她說的那些話……
他只是性子好、又能容人,所以從不明著抱怨,其實也是真的覺得她煩了吧。
翌日清晨,鶴知知便收拾行裝出發。
馬蹄達達從皇城響過,踏過昨夜殘留的雨水,穿過飛花斜柳。
跟鶴知知一同出發的還有皇家的侍衛,騎著朱繩赤馬,一路飛馳著經過各個功勳權貴和王侯將相家,給他們分發一枝新摘的榆樹新木,和一支雕成花狀的新燭。
這儀式意為寒食已過,清明將至,可重新取火,萬戶炊煙即將重新裊裊升起。
鶴知知趴在窗口欣賞這幅景象,清風拂動她的發梢。
李少卿策馬追上來,同她點頭致意。
皇后指給她一同隨行的是太常少卿和都水使者,兩人都經驗豐富,對治水、查案都很有一套,不過鶴知知也不是全無準備。
在離京前的那幾日,她對譚家做了個詳細的調查。
譚明嘉便是那日鶴知知在中宸宮遇見的譚大人,也是譚家的當家人。
他自請罰去俸祿、停職三月之後,他原先手裡的事務明面上便交給了他的一個子侄,譚經武掌管。
這譚經武也是現如今清平鄉水壩的主事人,據說水壩出事之後,譚經武便負荊請罪,在清平鄉鄉道上跪了整整一個白天,平息了大半民怨。
這等仁民愛物,與那日譚明嘉在中宸殿演繹的忠心耿耿有得一拼。
鶴知知收起卷宗,斜靠在軟墊上若有所思。
這譚家一個個都不簡單,哪怕此行有李少卿和曾都使挑大樑,她也依舊要時時提防才行。
不過,也不必太過擔心。
鶴知知轉動著手腕上的玉鐲。
清平鄉靠近外祖雲氏的屬地,雲氏向來是母后的堅實靠山,能給鶴知知提供的庇護並不比宮中少。
母后將清平鄉交給她,恐怕也是出於這層考慮。
其實母后從來不會讓她去做沒把握的事。
鶴知知有些惆悵。
她覺得自己真是矛盾極了,既貪戀母后的愛護,又想要母后更信任她一些,不要老是覺得她不懂事。
皇宮距清平鄉距離不近,馬車晃晃悠悠的,如此行了幾日,鶴知知也總算適應過來,不再惦記金露殿中的軟枕,撐著手臂倚在軟榻上也能睡著。
夢中她的身軀也在顛簸反覆,好似在滾來滾去一般。
鶴知知原還沒在意,任由那夢境搖搖晃晃,顛來倒去,忽然腰上一熱,便倏地定眼一瞧。
原來她正與一人滾在一處。
四周床帳蔓蔓,通紅似火,床帳外似乎還有燭光搖曳,看那形狀,像是墩厚的紅燭,能長燃到天明的。
夢中情景變化多端,鶴知知還沒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又被掉了個個兒。
床帳不見了,卻能見到繡滿鶴紋、雲圖的床頂,鶴知知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腰間,卻摸到一隻觸感陌生的大手。
骨節分明,肌膚炙熱,那手正牢牢握在她腰上,難怪將那一塊燙得出汗。
光暈搖晃,身前壓著一片厚實健壯的胸膛。
鶴知知竭力垂眸,只能看見那人的光潔脊背在光暈中聳動,肩胛骨時而挺拔,將發達有力的背肌推到一處,時而低伏,接著再快速地衝上來。
烏順長發披散在側,落在鶴知知的鎖骨上。
鶴知知口乾舌燥,腦子懵懵的,好似四周的空氣都被凝滯了,吸不進肺里,身上知覺也變得鈍鈍的,只知道很難受,想要找一個出口。
她忍不住難耐,伸手摩挲著,揪緊了枕套,提到眼前一看,上面用金線繡著一蓬蓮花,和一座仙氣飄飄的高塔。
鶴知知看愣了一瞬,腦子裡什麼也沒過,卻下意識地鬆了手,將那枕套放下。
手裡沒了依憑之物,鶴知知又去拽那人的頭髮,不知道是不是扯疼了他,那人抬起頭來,貼在她耳邊喚了聲:「公主……」
鶴知知倏地驚醒了。
綿綿細雨浸潤車窗,天光透過窗紙,混成了暗青色,濛濛充盈在車廂內。
鶴知知摟緊身上的薄毯,心鸞跳得飛快,喉嚨不住吞咽,卻解不了渴。
「福安,茶水。」
鶴知知朝外啞聲喊。
福安原本坐在車轅上,聽見動靜便抱著茶壺鑽進來,在繪著紫藤的茶杯里倒滿清茶。
一看清鶴知知,福安便吃驚道:「哎呀,殿下怎麼滿頭是汗,切莫是病了。」
鶴知知一口飲盡,搖搖頭:「沒有,只是做了個……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