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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10:10 作者: 天堂瀑布
    黃有天退了兩步,看見黃定源沒有什麼吩咐了,就走出房間來。他回頭看了一下,嘴角浮起了冷笑,心想,真不愧是我爹,真是多虧你又給我上了一課。足夠我對付身邊這些人了,等閔松良一死,接下來可就是大哥跟你了。

    ☆、第二十八章 牛鬼蛇神

    景春樓是上海名氣跟規模最大最豪華的jì院,有青幫的人跟黃家在背地裡支撐著,每年新進的女孩子是其他jì院總人數的好幾倍,填充著各種姿色,除此以外,還有不少打手跟做工的下人,有專門負責訓練跟管教jì女的嬤嬤。一些受歡迎的jì女還有自己的丫頭,出入風光得就跟有身份的小姐差不多。不單單是操縱著皮肉生意,裡頭還有專門供人抽大煙,也就是吸食毒品的院子,有專門的戲台,還有自己的餐館跟推拿浴房,jì院的老鴇甚至還做抵押典當跟買賣珠寶的生意。從開張那天開始,景春樓的大門就從來沒有關上過,所到之處香氣繚繞,所見之處滿眼艷光,令人銷魂蝕骨。一天之中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有客人進進出出,不分晝夜,拴住了不少南來北往的有錢男人的心,有不少人就乾脆十天半個月都住在裡頭逍遙,再不過問別的事情。

    小媚春是這景春樓裡面的頭牌,不少有錢有勢的主慕名而來,往往一曲唱罷,戲台下拋撒下來的珍珠、瑪瑙跟玉石,要幾個下人用畚箕來回去掃,其美色程度可見一番。自從黃如天時常光顧,小媚春也有意疏遠了一些老主顧,一心要從黃如天身上挖出更多錢財來,不過,黃家始終是有錢而已,黃家的權也是錢堆出來的,小媚春在風月場沉淪,閱人無數,早已經變得老練,也未必不知道這個道理。所以,背地裡也瞞著黃如天接待一些上海當時的權勢人物。小媚春的身價貴,已經成了景春樓的規矩,如果不是錢多得燒身,一般人不會輕易點小媚春的名字,沒有一點來頭的,還會被以各種理由駁回。

    這天剛剛蒙蒙亮,天邊的魚肚白還沒有翻出來,景春樓門口的幾個打手忍不住濃濃的困意,一邊在強打著精神,一邊在不斷地打著哈欠,都有些鬆懈。雖然時不時地有客人走進走出,打手的眼神還是有些模糊了起來。景春樓門口的兩個出奇大的紅燈籠把門口照得亮堂堂的,可門口的周圍還是一片天亮前的灰濛濛。一個五尺多身高的中年男人面容猙獰,穿著不起眼的布衫,戴著一頂圓帽,老鼠一樣精銳的眼神中透露著凶光。整個身子倚在景春樓對面的牆上,手裡面正夾著一支煙慢慢地抽著,貪婪的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景春樓。把手中剩下的半支煙兩三口深深地吸完,中年男人順手將菸頭一丟,將帽子壓低了一下,大步朝著景春樓走了過去。

    一個打手正好伸了伸懶腰,一回神看見了中年男人正往裡頭走去。打手眼尖,一下子就把中年男人給拉住了,問道,「對不起先生,這裡可是拿錢來快活的地方。」

    到景春樓裡面去飄飄欲仙的,都不是尋常人物,身家不同一般。殷實一點的平常人家在景春樓不出十天半個月,家底就要被掏空。所以,進出景春樓的客人不管是長得如何,那派頭一定是不凡的,像眼前這個中年男人這樣,穿一身普通的舊衣服,灰頭土臉,一身寒酸,肯定是兩杯茶下去就沒戲的主,還會影響其他客人的興致,景春樓當然不接這樣掉價的生意。

    中年男人一聽,把雙手插在口袋裡頭,沉著臉,一動不動,瓮聲瓮氣地說道,「你大爺我想去的地兒,還從來沒人敢攔著我。」

    幾個打手一聽,不得了,不由得對看了一下,脾氣馬上就上來了,馬上將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包圍了起來,說道,「你小子真是活膩了,敢在這裡放肆。再跟你說一遍,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你能隨便來的地方嗎?識相一點的,馬上滾出去。」

    一邊說著,兩個打手已經開始動手去扯中年男人的胳膊,想把他拉到門口外面去,如果放這樣的人進去,少不了要被狠狠地訓一頓。突然間,那兩個打手慘叫了一聲,都縮回了各自的手,全部鮮血直流,再仔細一看,每個人都被割下了一根手指頭,四處尋找一看,指頭飛落在了門角出。沒有人看見中年男人什麼時候出手的,甚至沒有人看見他拿著刀,他的手似乎是一直都放在口袋裡面,一直都沒有拿出來。竟然敢在景春樓行兇!

    另外的打手一看,大聲喊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敢到這裡找死?」一邊就開始揪住了中年男人的衣服。

    中年男人似乎還是那麼鎮定,沒有說話,卻慢慢地伸手拿下了自己的帽子。眼尖的打手先是看見了中年男人臉上的一條自眼眉到嘴角的黑褐色疤痕,再一看中年男人的臉,尤其是看到了他眼神裡面射出來的寒光,有些見識的打手不由得發出了一陣驚呼,同時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了幾步,手腳開始發軟,結結巴巴地說道,「快…快刀劉一疤。」

    「不錯,是你大爺我。可以進去了嗎?」劉一疤掃了一眼幾個打手,根本就不把這個人放在眼裡,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

    「可…可以,當…當然可以。劉爺請,請。」那幾個平常仗勢欺人的打手如今看見了劉一疤,就好像看見了閻羅王一樣害怕得魂不附體。好不容易看家劉一疤走進了景春樓的院子裡頭,領頭的打手才回過神來,驚魂未定地說道,「不好,劉一疤不是在牢裡頭的嗎?聽說已經是被判了重刑,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另外一個人想了想,說道,「這事情我們管不了,得儘管跟上頭說。要不然火氣下來,你我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幾個人商量成一氣,馬上飛奔著朝裡頭跑去。

    劉一刀剛剛走進了景春樓的大堂裡頭,就看見有些客人在摟著女人一邊喝茶一邊調笑著,在這樣的地方,怎麼玩都不過分。只不過現在還沒有天亮,大多數沉醉在溫柔鄉裡面的客人還沒有起來,戲台也空置著,所以人雖然不少,但是也不嫌太吵鬧。

    劉一把慢慢走到一張空桌子邊坐了下來,將帽子往桌面上一放,提高了聲音,說道,「給我上好茶好酒,再給爺我叫小媚春過來陪著。」

    劉一疤聲音洪亮,尤其是叫著小媚春的名字,把不少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不少外地的客人不認識劉一疤,只是非常好奇這樣不入流的人怎麼也到景春樓這樣的地方來了,而且臉上的傷疤還讓他顯得可怕,所以一直在看著他。不過,少數上海本地的客人還是沒多久就把劉一疤給認出來了。那些陸陸續續認出劉一疤的客人,全部沒有了剛才同jì女調笑的心情,都一個個地驚恐著臉色,想要說什麼,嘴巴裡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都在忌憚著劉一疤。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眼花了,不敢相信真的是劉一疤出現在這裡。

    「這位爺,想喝什麼樣的?」下人聞到聲音,一路跑了過來。一看見是劉一疤,立馬臉色就全變了,牙根害怕得直抖顫,眼珠子都白了。上海本地的,有幾個沒有聽說過劉一疤的大名,不少人還見過他,這樣熟悉卻又陌生的人物,所有人都敬而遠之。

    劉一疤當然也知道所有人的反應,他不以為然,不經意地扯了一下嘴角,臉上的傷疤也在跟著動彈,片刻,冷靜地說道,「怎麼著?你大爺我剛剛出來,不記得我了?」

    「記…記得,當然記得。」下人雙膝一軟,忙不迭地說道。

    「去,給爺我上酒菜,再給爺我找小媚春好好樂樂。等爺高興了,立馬走人,不會給這裡添一點麻煩。」劉一疤似乎非常滿意下人的反應,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了一根明晃晃的金條,啪的一聲放在了桌面上,說道,「叫你們管事的來見我。這用剩下的,都換成現錢給我,要不然,別怪我的刀子不長眼睛。」

    「是,是,劉爺,馬上給您辦好,爺先候著,馬上就來,馬上就來。」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連忙鞠躬,說完一溜煙跑開了。其他的客人見狀,一個個都不敢吱聲,知情的人急急忙忙地摟著女人上樓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生怕劉一疤的刀子會隨時飛過來。

    老鴇是個四十幾歲不到五十的半老徐娘,年輕時候也是個出名的當紅jì女,跟過不少男人。年老色衰以後索性也靠關係做起了這一行當,多年來的縱情聲欲,雖然說已經容顏不再,可風韻卻是依然不減當年。正在睡夢之中,忽然就被下人火急火燎起吵醒了,還以為是哪個客人撒酒瘋砸了院子,誰知道聽到的卻是劉一疤的事情。

    老鴇披著一件蠶絲外衣在房間裡頭走來走去,在想想著辦法。劉一疤年初的時候已經被閔松良抓到了牢裡面,判了重刑,甚至還把告示貼在了街上,上海誰不知道這件事情?可是現在才剛剛關了幾個月,卻突然間出現在了景春樓裡面,還是在快天亮這種時候,一點徵兆都沒有,是個人都要被活活地嚇一跳。眼下跟景春樓有關係的主只有黃家跟青幫幾個頭目,黃家後面是曾局長,官雖然大,可是卻不可能管這樣的事情,青幫雖然是江湖中人,可是跟劉一疤卻沒有瓜葛,倘若自己先挑起這樣的事端,那劉一疤跟青幫的人都會把罪名算到自己頭上。可是,劉一疤始終是個危險人物,不明不白地出現在了這裡,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老鴇拿不準主意,這件事情到底要跟誰去儘快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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