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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11:10 作者: 榴彈怕水
與此同時,他又寫了一封機密私信讓自己幼弟兼兒子吳拱親自帶著,去見自己在河對岸的胞弟吳璘。
隔了兩日,也是伺候牢中諸位大爺兩日後,算準了時間,吳玠方才又集中寫了十幾封信函給涇原路相熟的將領們分別送去……
且說,宋代軍制複雜,關西諸路身為邊路一開始便有特殊軍事制度,宛如軍區一般,所以卻不是如中原那般常見到統制、統領職銜,更多的是按照『路』這個地域單位來劃分軍將。
比如吳玠做都監之前便依次做過涇原路第十正將、第二副將,而曲端兼併關西軍權的步驟,也是先取得涇原路兵權為己所用,然後以涇原路兵馬為本錢,再利用戰爭嘗試兼併其他各處兵馬。
所以,這些信函自然是給曲端核心部眾,也是他吳玠的相熟舊人,如今正集中在延安府與鄜州邊界一帶的涇原路諸將的,不過內容卻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一些稍帶暗示的安撫與提醒,並不是他真正要指望的……或者說,一個軍人自然有軍人的行事方法,怎麼可能靠信函來串聯?
實際上,這批信函剛剛發出,吳都監便得到訊息,曲端曲大將軍便已經在自家弟弟的護送下來到河對岸了。
這一日是五月初四,吳玠不敢怠慢,即刻引親衛百騎出城北臨華池水上浮橋相迎。
今年約莫四旬的曲端正是一個將軍的黃金年齡,而其人身材魁梧,面色微紅,一身耀眼甲冑,胯下一匹格外高大的坐騎,卻正是聞名關西的那匹神駿『鐵象』,百騎親衛分左右兩翼自後方尾隨,又有吳璘引百餘騎自後方兜尾相隨護送……近兩百鐵騎馳馬自北而來,自有一番氣勢,何況還有都統旗幟迎著夏日薰風飄動,配合著曲大將軍近來志得意滿的狀態,端是威武壯觀。
不過,再壯觀也要講基本法的,曲端來到浮橋之前,見到吳玠引百騎下馬恭敬相侯在對岸,也是得意一笑,便翻身下馬,牽著鐵象一馬當先而去。
其餘近衛騎士,也都紛紛下馬依次小心上橋。
待到前頭曲端先行過了浮橋,便直接來到路邊翻身上馬,準備繼續前行的。然而,吳玠今日卻表現的格外恭謹,他居然以涇原路僅次於曲端的軍將身份上前主動為曲端牽馬,還制止了其餘人跟上,等來到一旁數十步外的樹蔭下,方才停下,以便二人私下相對。
而曲端全程堂而皇之、坦然自若不提,來到樹蔭下也不下馬,卻是依舊在鐵象身上居高臨下而問:
「大吳,你說宇文相公又遣使者來了,還被薛豐那廝給打了?還給下到牢里?」
「是!」吳玠看了眼對岸,抬起頭來,不慌不忙正色相對。
「你是怎麼處置的?」曲端蹙眉相對。
「末將當時正在洛交城內,接到這城中黃知縣信函,便來此處擒下了薛豐,準備將宇文相公的使者救出來。但不知為何,那使者只說是都統你做的局,故意讓薛豐來打他殺威棒,再讓我來做好人,反而賴在牢中不出來了……」
聽到這裡,曲端聞言愈發蹙眉,卻居然沒有生氣,反而哂笑一聲:「我若做局打他殺威棒,如何不用咱們涇原路的老人,反而用一個王燮的舊部?」
吳玠也是一聲嘆氣:「道理是如此,別人不知道,我如何不知這必然是薛豐犯渾,與都統無關。但不知為何,那使者認定了是都統你的安排,非只如此,黃知縣與那使者私下聊了幾句後,竟然也入了牢中……並直言相告於我,除非是都統你親自過來,否則絕不出來。而末將以為,宇文相公那裡到底是……」
「不必多言了。」曲端終於聽得不耐煩,便在馬上揮手。「就是這些朝廷大員自以為是,屢屢壞前線大局,本以為宇文相公是個妥帖的人,只在長安安坐,能放權與我,誰能想也這般大驚小怪……況且,你傳訊傳的那麼急,我這不是速速過來了嗎?」
吳玠看著從那邊浮橋處魚貫下馬過河,然後又重新上馬的騎士,卻是連連附和點頭,繼續從容言道:「正是這個道理,無論如何,都統都該跟天使解釋清楚王經略一事,否則涇原路上下二十幾個將官豈不是都要被都統連累,然後被朝廷統一當成反賊了?吳某良家子出身,辛苦十七年,卻不曾想過造反。」
騎在鐵象上的曲端微微一愣,繼而臉色陡變,而他剛要說話,卻又順著對方的目光猛然朝橋口看去。
而到此時,曲端方才注意到,原本應該直接在河對岸折返的吳璘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非只如此,剛剛他與吳玠交談之時,吳璘的衛隊與他曲端的衛隊根本是混雜著一起渡河的,此時剛剛渡過一半約百餘人,卻正是一半吳璘部,一半他自己的衛隊。
換言之,河這邊他曲端的貼身衛隊此時只過來幾十人,卻還被三倍以上的吳氏兄弟衛隊給混雜包圍了起來。
「對面的莫要再渡了!」
就在這時,橋口那裡的吳璘也翻身上馬,揚聲相對橋上:「都統是外鎮大將,此時要去城中見官家來的使者,按規矩不能帶太多衛士……人數已經夠了,剩下的在河對岸等著,待會自有飯食給你們送來。」
河對岸埋怨聲頓起,甚至有人質疑,明明吳玠就屯兵在此城,如何還要搞這些虛文?
不過,很快南岸便也有與吳璘相熟的幾個衛隊軍官適時出言解圍,無外乎是若官家使者有賞賜可會平分?待會可有酒肉?之類之類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