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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11:10 作者: 榴彈怕水
到此為止,似乎是非區直很明顯了,孫默身居高位,卻在危急關頭顧念家人,裴祖德以通判身份主持大局,明顯更高一層……而且裴祖德身上同時有劉汲、宗澤這兩個京西說話最管用大佬的保舉。
唯獨孫默最後到底是選擇了殉國而死,而裴祖德卻活了下來,大家便也不好再說什麼罷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到此為止,就在完顏銀術可退出郾城之後,孫默的家人居然帶著孫默之前未發出的文書去尋劉汲告狀,而按照這封文書所論,裴祖德根本是聽別人說金人不會來了,然後拿這個假消息特意去欺騙孫默,哄著對方去的陽翟……那若以此而論,裴祖德便是個兩面三刀,甚至是刻意想借刀殺人除掉上司的無恥小人了!
這件事情,同時牽扯到劉汲和宗澤,偏偏一個死了的知府清譽在此,議論很大,裴祖德的官位也一直卡在那裡,此番行在議論京西缺額時,更是繞不過這件事……那麼解鈴需得系鈴人,劉汲無可奈何,只能接過這張紙條。
第十四章 南陽(下)
且不提劉汲如何頭大,呂好問早已經揭開了第四張紙條,然後打開一看,正是『關西』二字,登時也不敢怠慢,便將這張紙條遞給了宇文虛中。
來到南陽,便是為了關西強兵,而關西與行在隔斷了許久,除了長安陷落,整個京兆府要員全部殉國外,那邊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還有多少兵馬?有沒有變成軍閥割據的姿態?有沒有被金人全取?
這些事情,總得有人去摸清楚,然後做出相應對策與安排……還是那句話,軍國大事,必須得有人擔負起來。
故此,宇文虛中也沒有吭聲,便直接接過了這張沉甸甸的紙條。
這時候,呂相公終於揭開第五張,也是最後一張紙條,細細一看,乃是『軍婚』二字,而聯想起昔日八公山上趙官家對那些軍士的許諾,呂相公哪裡還不明白,這是要結合土斷梳理流民後,鼓勵再嫁,給御營中軍的士卒們尋渾家的意思……便趕緊將這張紙條攥在了手裡,準備以首相之資親自來做這件疑難大事。
至於其餘四位相公,各自一怔,卻也都懶得計較什麼。
「每件事情都刻不容緩。」
五人立在空落落的大殿上,一起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呂好問身為陪都首相,義不容辭。「但此時各部、院、寺、監皆缺額嚴重,所以我以為,做這些事情同時,須得同時填充人事……」
「官家早在蔡州就下旨讓各處推介賢能之才了,只是因為道路緣故,尚未抵達,或者乾脆尚未接到旨意,便是京西本地的推舉,也是銀術可退後方才開始的。而行在那些隨員,也都大略用來填充京西了。」宇文虛中隨口提醒了一句。「此時填充中樞,又能拿什麼人來填充?」
呂相公登時無言以對。
就這樣,五位相公在藍珪的注視下,一起又冷了一炷香的場,最後躊躇片刻,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各自先回去,召集自己的幕僚、朋友、學生,還有相熟官吏……反正這活沒法自己干,只能掃一掃湊一湊,然後大略擬個條陳,等官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先做個大概匯報再說其他。
然而,就在五位相公一起轉身,準備離開此處之時,殿外林中的『咕咕』聲中,大押班藍珪卻忍不住乾咳了一聲:「諸位相公留步!」
五人齊齊頭大,卻又不得不齊齊回身,最後還是呂好問無奈,硬著頭皮開口相對:「藍大官,官家還有吩咐?」
「不是官家吩咐,是我等內侍省昨日討論了一番,有件事情要與宰相們說。」藍珪小心翼翼。「諸位相公,官家今年須二十二歲,正是春秋鼎盛,偏偏又只有一位皇嗣,而潘娘子又須照顧皇嗣,又須替官家盡孝於太后身前……」
五人不等藍珪說完,便登時醒悟,好嘛,這件事卻是給忘了——趙官家將老婆孩子抵押給東南李公相那裡後,身側居然一個女人都無!
而藍珪見到五人會意,也是在御案旁抄著手一聲感嘆:「照理說,官家之前三令五申,不得索求地方女子,不許擅自增加宮人,有康履前車之鑑,我等身為內侍曉得厲害,也不該多言。但以往畢竟只是行在顛簸之中,官家也多在軍營之內,還算說得過去。而如今來到南陽,入了行宮,堂堂官家,卻沒理由身側一位娘子、夫人都無吧?真要是長久下去,外面恐怕反而會有不端的流言出來……我等實在是無奈,只能求助諸位相公了。」
不用長久下去了,之前在八公山我就親耳聽到有官家不能人道的流言了……呂好問很想這麼說,但卻無法開口。
這件事怎麼說呢?
是非常必要的,因為誠如藍珪所說,無論是為增加皇嗣,還是要營造一個正經官家的健康形象,甚至為了讓官家收收心多留在宮中,都必須要給官家尋些枕邊之人。
然而,這種事情,本該是你趙官家私下示意,然後內侍們去做的,這時候外朝大臣們再順便彈劾和勸諫幾句,所有人各司其職,你好我好大家好才對,可為什麼是你趙官家明令禁止,然後內侍省把鍋端給宰相呢?
宰相能幹這種事情嗎?宰相那是百官之首,是要處置軍國大事,決定政略方針,撫平百官矛盾,協調陰陽大道的人,怎麼可能去給你趙官家找女人?!
但那又怎麼辦呢,還真讓官家打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