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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03:53 作者: 文繹
    思來想去,是肚子的咕咕叫驚醒了她:「警幻,你看夠了嗎?」

    警幻此時此刻雖然是魂魄哭不出來,但她的眼神、她臉上的表情卻比悲泣還悲傷,被嚎哭更絕望,比悽厲的慘叫更令人感受深刻。她悲傷的站不起來,無力的癱軟跪坐在地上,痴痴的像是望夫石一樣盯著賈寶玉。

    賈寶玉渾然不覺,低聲念誦:「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髮如雲,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揚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縐絺,是紲袢也。子之清揚,揚且之顏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國風·鄘風·君子偕老)

    警幻痛哭著靠在桌子上:「神瑛何以辱我!!」這首詩是罵一個壞女人。

    姚三郎不是很有學問的人,所以很有危機感,不得不也引用詩經的話來顯示自己的文學素養比賈寶玉還高。

    他醞釀了一下,對黛玉:「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心中洋溢著愛的情懷,相距太遠而不能傾訴,深深地珍藏在心中,無論何時,永不忘記。

    黛玉略一沉吟:「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你這個壞小子,不請我吃飯,搞得我現在不但茶不思飯不想。

    一語雙關,我餓了!要餓死了!

    姚三郎苦思冥想並且撓頭,還有什麼適合回應這句詩的語句呢?

    他是在想不出來,只好默默的掏出一盒核桃糕:「吃麼?」

    黛玉眼睛一亮,立刻把這盒半斤重的核桃糕吃掉了,這才覺得不那麼餓,還是得趕緊回去吃飯。點手叫到:「警幻,過來。」

    警幻悲悲切切萬分不舍的走過來,一步三回頭,不住的回望賈寶玉:「林姑」

    黛玉一抬手把她攝入寶玉中,拉著姚三郎的手:「走啦。」轉眼間回到了竹林中,她有些強硬:「我要吃烤螃蟹,腹內有泥沙也不妨,把腸胃跳出去就行。」

    姚三郎溫柔賢惠的答應下來:「好,我去給你烤。」

    黛玉盯著姚三郎弄了個溝槽點燃火,變出一個鐵網放在火溝上,使五鬼搬運法從廚房弄來一塊鮮姜:「林妹妹,屋裡有酒你去拿來。」

    又撿出十隻大胖螃蟹抓出魂魄來,稍稍撬開殼,塞了一把薑末,黛玉拿回來一罈子酒,他往每個螃蟹殼的縫隙里倒了一些,就這樣仰面朝天的一隻一隻擺在火上,開始烤。又把酒罈放在火堆旁邊,慢慢溫著。

    黛玉等著,先把警幻抓出來問話:「你,趕快從實招來!」趕在螃蟹烤好之前都說完。

    姚三郎本來坐在地上扇著蒲扇,林妹妹眉頭微蹙,面色也不好,剛剛那首詩說的也是吃吃吃,想來餓得有些難受。趕緊丟下扇子爬起來,跑去竹屋中給她拿酥餅和肉乾。

    警幻好像整個人都被打垮了,她的精神,她的姿態,全都頹廢而悲傷無力:「我,我不知從何說起。您問吧。」

    黛玉問:「你喜歡賈寶玉,,那個你所謂的神瑛侍者。」

    「是的。」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我喜歡他,他不知道我喜歡他,我不敢告訴他,他,他是個風流多情之人,誰都喜歡,就是不喜歡我。」

    黛玉兩眼發懵,你們這個人物關係有點太複雜了。

    姚三郎端著一個托盤過來,看此處沒有桌椅,抬手一指變出一套紫檀木太師椅和一張八仙桌,笑道:「妹妹,你坐下慢慢問。」他把托盤擱在桌子上,回去繼續烤螃蟹。原木托盤上放著一把看起來乾燥,實際上香濃柔韌的棕黃色肉乾,旁邊是五個摞成金字塔的金黃酥脆的酥餅。

    黛玉拈起一枚酥餅咬了一口,這酥餅太小了,只有手心一半兒大,一口就咬下去三分之一。她捂著嘴嚼嚼嚼:「你有多喜歡他?為什麼喜歡他?」

    警幻以為另一張椅子是給自己的,悲悲切切的坐下。

    姚三郎拎著她的領子甩到旁邊,呵斥道:「這兒沒你的座位!」

    警幻站在旁邊,開始講起自己和神瑛侍者的相遇、相知、暗戀、聽說他要下凡時的晴天霹靂。其中對神瑛侍者各種讚譽,溫柔可親、英俊瀟灑風流迷人、講信義有愛心。

    黛玉聽的直翻白眼,心說:你知道我師父在傳聞中有多『蘇』嗎?十全十美、俠肝義膽、菩薩心腸、代表著正義和寬恕、人見人愛。。。

    姚三郎烤好了十隻螃蟹,烤制的東西煙火氣太重,他弄了一張鮮靈靈的翠綠荷葉鋪在桌子上當盤子,這荷葉遮住了半張桌子。一揮手,螃蟹們熱氣騰騰的排著隊飛過來,落在荷葉上。

    炙熱的螃蟹與翠綠的荷葉相遇,一股荷香立刻蔓延開來,甚至有股荷葉粥的味道,完美的遮住了不小心烤糊的兩條腿的糊味。

    姚三郎得意洋洋的抹了抹鼻子,成為一個大廚有多難呢?

    黛玉只吃了一塊酥餅,就靜等螃蟹。

    現在慢條斯理的拿過來一隻螃蟹,拆開腿,由於沒有蟹八件在旁,一抖手落下來甩頭一子的鏢頭,拿來撬螃蟹殼。一邊捏碎腿的硬殼直接吃肉,吩咐道:「警幻,你繼續講。三郎哥哥,我也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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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幻站在旁邊道:「他凡心偶熾,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歷幻緣,在我案前掛了號。我知其下凡來必要娶妻生子,甚覺心酸,可是他凡有所求,我無不依從,也只得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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