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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03:53 作者: 文繹
    黛玉見到外祖母並不覺得十分可親,卓先生那番話叫她心裡生寒,總怕被人當做踏板,卻還是有些激動,微微紅了眼圈,叫道:「外祖母。」猛然間想起母親,想起自己好端端的被人算計,忍不住落下淚來。

    賈母哭道:「長公主切莫悲傷,保重貴體。」

    邢夫人,李紈,王熙鳳,迎,探,惜三姊妹等,俱在旁圍繞,垂淚無言。

    黛玉稍稍哭了十分鐘就止住淚,又問賈母身體如何,說起自己上次見面時不認得她,急著去聽經,有些失禮。

    賈母哪敢讓她承認自己失禮,連忙哄了一番,叫她轉悲為喜。

    鳳姐連忙捧茶果,服侍左右。

    王夫人為兒子和妹妹考量,有進言:「長公主,小兒寶玉,妹妹薛夫人、薛寶釵尚在外候旨,因外眷無職,未敢擅入。懇請公主召見。」

    黛玉本就是為了見賈寶玉而來,要看看這是怎麼樣一個三頭六臂的傢伙,竟能令妖仙為了他的前程疲於奔命,只是稍一思量,就准許了。

    見寶玉寶釵在薛姨媽身後並肩而來,姣花軟玉一般,倒好像兩個女孩兒。

    那寶玉穿了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若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看其外貌,最是極好,卻難知其底細。

    黛玉一見,便吃一大驚,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象在那裡見過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果有妖孽從中作祟!

    那寶釵穿了蜜合色小襖,蔥黃綾棉裙,一色半新不舊,看去不覺奢華。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隨時,自雲守拙。

    玄真長公主看了寶釵的樣貌,到不覺得如何,只是忽然看出寶釵的步伐鏗鏘有力,與旁邊那嬌弱綿軟的小公子不同,好似練過武一樣。黛玉仔細觀察,才發現此女舉手投足都與別人有些不同,似是略通拳腳,便有心試她一試。

    長公主高踞寶座,兩旁的女官端莊大方,有個黑胖的女官不怒自威。

    三人慾行國禮,亦命免過。

    寶釵抬頭一看,便覺心驚膽顫,那端身立在長公主身邊的,不是文四姐還是誰?

    黛玉微微一笑,對寶釵道:「薛姑娘,你過來。」

    薛寶釵走上前去:「公主有甚麼吩咐。」

    不料想寶玉也湊過去,雖然被父親耳提面命了幾句,不敢亂叫公主妹妹,卻還是忍不住親近之意,盯著黛玉目不轉睛。

    文四姐有心說她一句,又想起此時此刻是黛玉的主場,自己應當乖乖閉嘴。

    黛玉拉起寶釵的手,仔細看她手上的薄繭,不是練字留下的,又暗暗扣住她的脈門,微笑道:「你今年幾歲?」

    不是我吹,黛玉如今已經練至返璞歸真的境地,又端坐不動,寶釵真看不出她也會武功。

    薛寶釵恭順的回答:「回公主的話,小女年方九歲。」

    黛玉點點頭,輕聲道:「合字。」(你也是道上的)

    薛寶釵驚的手一抖,答道:「合字,攢兒亮。」(是,您真有本事。)

    眾人:啥?(⊙o⊙)!

    黛玉驚訝的笑了:「太歲減著,半開眼罷了。尖斗使的好亮青子。」

    (我年歲小,一知半解罷了。姑娘,你用的什麼兵器?)

    薛寶釵躬身,答道:「銀青,磨頭拉掛子。太歲海了不過是空子。」

    (我用刀,師父是個鏢師。我痴長几歲,卻什麼都不懂。)

    文四姐直翻白眼,這倆貨就這麼光天化日的說唇典……算了,旁邊這幾個傻娘們聽不懂。

    但是,如果有人問你倆說的什麼話,什麼意思,你怎麼解釋啊我勒個去!

    你們才學了幾天唇典,怎麼用的這麼順口?

    賈母經的多見的廣,很好的保持了一個——假裝平靜的狀態。實際上驚呆中。

    邢王二夫人、薛姨媽真正驚呆中,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寶玉嚷了出來:「寶姐姐,你和,和公主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黛玉懶懶的瞥了他一眼:「江南土話罷了。」

    寶釵賠笑道:「長公主說的很是。這原是古書中所記,現今已失傳的古話,長公主真是博覽群書。」

    救命,我娘就在旁邊坐著呢,她嫁去江南了!她知道這不是江南土話啊!

    文四姐心裡給她鼓掌:真能胡扯!她道:「尖斗響兒,磨頭若知吾攻。」

    (姑娘你真叫人佩服,你師父知道了肯定會惱恨,呵呵噠~)

    寶玉心中起疑,自己看遍雜書怎麼沒聽說過這種話?轉念一想,自己也不算看遍雜書。

    薛寶釵答道:「戧兒的戧,末升點。多早晚碰盤。」

    (師爺,別說出去,過兩天我就去見她們。)

    黛玉心裡頭記著她的名姓,又奇怪她是哪位師姐的徒弟,回去問師父就知道了,不再多說什麼。問寶玉:「你素日讀什麼書?」

    寶玉當即紅了臉,他不過只有《學》《庸》《二論》是帶注背得出的。至上本《孟子》,就有一半是夾生的,若憑空提一句,斷不能接背的,至《下孟》,就有一大半忘了。

    道:「只是家常的課業,《四書》《左傳》《國策》《莊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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