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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25 作者: 匹馬孤征
    這世界上最大的悖論是什麼?

    為什麼明明是大人們犯的錯,那些最慘最狠的報應,卻偏偏總是讓最弱小無助的孩子來承擔?

    男人有男人的屈辱,女人有女人的委屈,但是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從來都沒有在乎過----那個最弱小的人的感受。

    那孩子就這樣在鮮血里泡著,在傷口中養著,他積蓄著,忍耐著,又憧憬著……他渴望長大!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到2014年的,誰也不知道他中間到底受過多少傷,流過多少血,但是好死不如賴活著,不知不覺,當年那個孩子已經15歲了。

    他進入了青春期,長成了一個少年,他覺得自己終於有了反抗暴力的能力。

    也許是人生中的第一次,當他面對酒後施暴的父親時,不再選擇逃避,而是選擇了還擊。

    不過,可笑的是----他高估了自己打架的能力,同時,又低估了過去被動挨打的經歷對他造成的心理陰影,在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他還是會本能地產生恐懼。

    這唯一的一次反抗,他的代價很大----他被毀容了。

    當他看到自己臉上的血像雨點一樣落下的時候,他差點失聲尖叫了起來,他慌了,像過去重複過無數次那樣,這一次,他仍然選擇了逃跑。

    他最後跑去了哪裡?

    我猜,他是沿著屋後往上跑的,因為半山上住著一個小姑娘,當時她·的·奶奶剛死不久,家裡就她一個人,她的名字叫秦玉。

    那個小姑娘很善良,她肯定給他處理過傷口。甚至,在少年眼裡,她是自己世上唯一的朋友。

    秦玉給他簡單地處理過傷口之後,少年告訴秦玉,他不能回去了,如果回去他早晚會被那個發了瘋的男人打死。

    他想逃,逃得遠遠的,永遠也不再回來。

    他也許邀請過女孩,讓女孩跟他一起逃,但女孩最終沒同意,少年不得不一個人離開。

    他沿著秦玉的家往上走,到了一處斷崖旁,脫下了一隻鞋,放在了崖邊,然後又脫下了那件落滿血的外套,扔到了崖底。

    他知道村里經常有人莫名其妙地死掉,山谷間野獸也多,他用這種方法詐死,沒有人會懷疑。

    或者說,他無比堅信----自己本來就是個多餘的人,沒有人會在意他的生死。

    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附近的樹林裡有一個東西,而且,他一定認識這個東西,因為那東西就是毛桃。

    秦玉四歲的時候,毛桃被活埋,經常挨打的男孩常去她家,不可能沒見過毛桃。

    雖然當時看見了,也許一開始不太敢認,因為他絕對想不到,那個小猴子能長這麼大!

    不過,少年最後還是反應了過來。

    他喊了它的名字,它也同時認出了他。

    一人,一獸,大概在山崖邊敘了會舊,當然,是少年說給它聽。

    少年應該給它講過自己的出走計劃,毛桃作為臨別的禮物,送給了他一支尺八。

    少年一開始不知道尺八是什麼東西,甚至不知道它的用處,以為那只是一件普通的樂器,與蕭類似。

    但時隔多年,當少年重返佛手坪時,應該多多少少會意識到----它不只是一件樂器,同時還是一個信物,是你們之間的聯繫方式。

    你發現只要一吹尺八,它就能順著聲音找到你,對吧?

    不過當時的少年哪管得了這些,他身受重傷,毀了容,像一隻受了致命驚嚇的野獸,只一門心思地想著趕快逃跑。

    乘著夜色,少年就這樣一個人赤著腳走出了佛手坪的大山,從遇見第一個人開始,他就假裝失憶,完全記不清自己的家在哪裡,其實那只是他用來躲避警察遣返的藉口。

    他一直有家,卻沒法回頭。

    他沿著山路到了洪川後,進了福利院,在那裡待了大概一兩年。

    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常來做義工的林染,一個心力交瘁,瀕臨崩潰的女人。

    少年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不可否認的是,他非常聰明,幾乎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女人需要幫助。

    我猜,少年會主動跟她套近乎,等兩個人熟絡之後,他會提要求,比如:幫我治臉……

    女人一開始肯定是不同意的,但聰明的少年會跟她進行利益交換,比如他會告訴她:你幫我,我也會幫你。

    女人有點好奇,問:你能幫我什麼?

    少年會這樣回答她:什麼都行,殺人也行。

    當一個面對各種利益交織成的鐵幕,束手無策的絕望女人,遇到一個對世界心懷仇恨,百無禁忌的冷漠少年,犯罪的聯盟毫無疑問會在瞬間結成。

    這或許就是宿命的相遇!」

    第104章 復盤

    江昭陽說的有點累了,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屋裡一邊踱步,一邊觀察著李行墨的反應。

    隨著江昭陽對案情的復盤,李行墨放在審訊椅上的手越握越緊,十指漸漸被他絞得青白,連手銬深嵌進皮肉里也渾然不覺。

    不過,當他察覺到自己正被江昭陽觀察的瞬間,全身緊繃的氣場猛地一收,整個人也隨之一散,剛才那股緊張感,在他的身上就再也看不見了。

    他冷哼了一聲,態度看起來非常不屑。

    江昭陽輕輕一笑,也不拆穿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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