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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柳娘子在心中將蔡器罵個千百遍,但在這煙花之地,能有幾個真心把她當人看的?
蔡器出手闊綽,床笫間雖不體貼,可對她亦有回護,給她底氣,可以拒掉些不入流的客人,算上這些好處,也算不錯的恩客了。
陳硯墨這欺軟怕硬之徒更叫柳娘子噁心,於是假意伺候,卻揣著滅他氣焰的心思。
作者有話說:
又大又清晰的鏡子啊
忽然冒口水~
第190章 皂液和燈架
骰子、謎語、傳花, 陳硯墨一一敗下陣來,都不消柳娘子開口, 同僚起鬨最盛。
倒不是陳硯墨愚笨, 只是酒桌上的遊戲於柳娘子來說是每日的課業,自然信手拈來。
末了還是陳硯墨恐自己吃醉失了分寸,忍著叫同僚嗤笑一番, 連推了柳娘子三杯酒。
柳娘子也算拿住了陳硯墨,笑道:「爺既不喜歡我的伺候, 不如去尋幾個細弱些的姊妹, 叫她們唇對唇, 舌纏舌的餵您幾口酒水。」
「罷了。」陳硯墨素來只喜歡柔弱無可依,任人擺弄的類型,皺眉道:「叫個雅伎來就行。」
柳娘子笑著應了, 退出去後就有個丫鬟湊了過來,在她耳畔低語幾句。
「這冤家又想做什麼?可有允諾什麼好處?」柳娘子嘆了口氣。
雅伎也不是不賣皮肉, 只是更以琴棋書畫為伺候人的手段。
畢竟此處也不缺那些端一副風雅姿態的人, 時時坦誠相待, 也是不美。
夜漸深重,幾個同僚各自摟了姑娘歇去。
陳硯墨倚在榻上聽雅伎彈琴, 琴聲低緩綿長, 令他腦中紛亂的思迅和浮亂的心情漸漸平穩,竟在不知不覺中睡去了。
月上柳梢,又漸西沉。
『噌』的一聲弦斷, 驚得陳硯墨當即轉醒,渾身汗毛乍豎, 四下看了一圈, 卻見紗帳後只有琴案一副, 雅伎約莫已經攜琴回房去了。
陳硯墨揉揉眼,酒後小睡片刻是不夠的,他雖轉醒,卻覺身體沉重乏膩,似還在噩夢中掙扎不出。
桌上殘茶未添,隨從也喝了些酒,倒在地上昏睡。
陳硯墨扶著門框朝外張望,只見個龜公在不遠處倚著朱柱打盹,再不見其他人。
眼下正是雞鳴時分,郊外的農人說不定已經在燒灶,城中街面上做早膳買賣的小攤小館已經在卸門板準備開鋪子了。
但在青築小樓,這是最最安靜的時候。
這份安靜令陳硯墨有些無所適從起來,仿佛誤入了一處渺無人跡的山中洞窟,靜謐昏沉中蟄伏著許多精怪妖物,時不時就要跳出來將他吞吃。
「弄壺茶來。」陳硯墨叫道。
那龜公只是毫無意義的『咕噥』了一聲,倚著朱柱換了個姿勢,並未理會。
陳硯墨皺眉扔了一粒碎銀子去,這才驅使動了行屍走肉。
見龜公提著茶壺往樓下後院去,陳硯墨正欲轉身回屋內,忽然見對面迴廊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女子,正隔著挑空輕蔑的看著他。
對面是茶室,夜裡無人,只是不吝燭火,同這邊一樣懸著好些燈籠,照得整條迴廊明亮無比,但又因為隔了好幾丈寬的挑空而顯得遼遠。
故而陳硯墨只見到那女子穿著一身緋紅紗衣,髮髻豐盈卻又盪著幾縷青絲,就那麼靜靜的站著,看著他。
「栩然。」他喃喃出聲,恍惚間以為是夢境。
在這個夢境中,她不再是陳舍微名正言順的妻,更不是那高高在上,永遠自我傲慢的談栩然,而是青築小樓里人盡可夫的女支。
『多好啊,美夢,實在是美夢。』
可這片美夢開始自我崩解,陳硯墨就見『談栩然』緊盯著他,慢慢的褪去了紗衣。
紗衣之下,並不是叫人心神蕩漾的肌膚,而是一件尋常布衣,她又抽出一塊頭裹包帕,如此打扮一番,像個街面上做慣小買賣的商婦。
陳硯墨也更加看清了幾分,她不是談栩然,是冉娘。
這一身衣裳,是他初次見到冉娘時的打扮。
冉娘微微屈膝,左右手兩邊各提起一隻木桶,就要離去。
陳硯墨如何能容這個逃妾如此堂而皇之的在自己眼前離開,當即快步追了上去。
『回』字長廊上,一男一女開始了追逐。
冉娘的步伐不停,手上提著桶子也並不怎麼影響她下行的動作,左手邊的舊桶中還盛著些黑漆漆的水,隨著她快步走動而滴落。
「快快攔住她,快!」
不知為何,懸梯上倚著的兩個困懨懨的龜公竟沒有攔她,倒是不解的轉過身,半睜半閉著眼看向陳硯墨。
「攔她做什麼?」一個龜公打著哈欠道。
陳硯墨一時間與他們說不清楚,飛快跑了下去,腳踏上下一階時,卻覺滑溜無比,加之他衝勁不小,整個人直接從懸梯上撲了出去,面朝下連滑十幾階,直至梯末。
「哦呀!」兩個龜公看得齜牙咧嘴,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臉,真真有種陳硯墨的五官都要被磨平了的感覺。
他們也不明白陳硯墨怎麼會摔成這樣,把著扶手往下走了幾步,才見梯上有濕滑,有股淡澀的清香。
「你們青築小樓的桶子沒箍好,這都裂了!漏了一梯皂角水。」
晦暗不明的天色中,龜公只見那個來青築小樓收髒衣去洗的婦人又驚又懼的捂著嘴,不敢去看跌在梯下的陳硯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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