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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陳舍微自然是喜歡的,只是明日市舶使設宴,似乎人人都要去,很難躲賴。

    「無妨啦。」黃理拈起一塊西洋餅,見上頭微撒糖霜,又添松子屑,道:「反正你吃了一半就尿遁的次數也不少。」

    他說罷大口咬下,就覺鬆軟無比,十分香甜,又道:「這餅子拿來哄孩子倒是不錯。」

    「雞蛋攪打蓬鬆,添糖霜麵粉牛乳,調至麵糊微稠還有流動感,攤一勺與平鍋上,烙得麵糊起密密小泡,再翻過來烙一會就成了。」陳舍微拿了一塊類似鬆餅的西洋餅遞與談栩然,自己也拿一塊,笑道:「過些時日我就能做給小妹吃了,再熬些果醬淋在上頭。」

    陳舍微神色輕鬆,顯然覺得黃理的主意很對。

    尿遁一說既不文雅,又不大氣,可也一個法子。

    既然有了法子,那就不必煩惱了。

    談栩然笑微微地看著他,一點也沒有『勸君立身須苦志』的意思。

    黃理暗道,『雖說談氏走運覓得這樣一位言聽計從,溫柔體貼的好夫君,可她自己除卻貌美之外,倒也有不少好處。雖說大丈夫頂天立地,但身側有個同樣掙得滾滾銀浪,掌家有方,持家有道,可以共擔壓力的夫人,其實也不錯。』

    市舶使在本朝是個從五品的官職,拿到兩京都算不得什麼,可林公公沒來之前,哪回生辰不是大操大辦?奈何今時今日要低調些,只備了一桌不逾矩的酒菜吃過便罷。

    陳硯墨瞧著陳舍微同林公公一道出去,說說笑笑,神色輕快,不自覺微微皺眉,耳畔就聽市舶使笑道:「也不知你這侄兒是何處得了林公公青眼?竟能這般狀若知己。」

    陳硯墨回過神來,嘆口氣道:「我這侄兒有些婦人秉性,不振夫綱。」

    市舶使知道他是笑話陳舍微與林公公一般都是『太監』,臭味相投,不由得『哈哈』一笑。

    此時蔡器手下一個代替他前來的千戶卻仰脖喝光碗盞里的酒,抹抹嘴道:「是嗎?我也聽聞陳縣令家中逃了個妾?莫不是家風如此,管不住娘們?」

    陳硯墨被他說得面色難堪,就見市舶使眼神鄙夷戲謔的望過來,笑道:「當真?」

    華燈初上,正是這一行人往青築小樓去的好時機,只是那千戶隨意的拱了拱手,嗤笑著對陳硯墨道:「玩好。」

    兩派人說不到一塊去,吃不到一塊去,自然也玩不到一塊去。

    「這幫武夫實在囂張!」陳硯墨憤憤不平的說。

    他的怒氣總有九成是裝出來給市舶使聽的,對方反倒一擺手,道:「你也無需動怒,既是粗野武夫,理他作甚,青築小樓的柳娘子今夜不知是否有客,你失了美妾,那今夜你必要尋個乖順的,好好叫她伺候一番了。」

    這柳娘子一貫是伺候蔡器的,倒也不是說她只伺候蔡器一人,旁人價錢給足,自然也可,只是陳硯墨這當口去點了柳娘子,豈不是在向蔡器公然示威。

    「聽聞柳娘子矜貴,只怕不是隨叫隨有的小菜。」陳硯墨委婉的說。

    「矜貴?女支女談何矜貴?」市舶使『嘿嘿』笑了起來,白面長髯,原本該是斯文有禮的,如今怎麼看怎麼猥瑣。

    又有人慫恿道:「那些武夫粗陋,柳娘子只瞧你這樣一張麵皮,說不準今夜白讓了也肯。」

    陳硯墨這些年在月港撈銀不少,輾轉想進市舶司繼續牟利,只是留在月港,與蔡器能不生齟齬是最好的,可偏偏市舶使又需得他將走私一事的髒水潑到月港的千戶所上。

    月港的千戶所雖不是全然的乾淨,但的確只有零星兵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掙點外快,蔡器都是默許的,但畢竟做下了這些事,落了實證。

    陳硯墨借題發揮,也頗有成效,逼得蔡器打殺了幾人交差。

    雖知背後是市舶司,但陳硯墨站在台前,怎能不叫蔡器恨上,只盤算著日後通過陳昭遠這一層關係,奉上些金銀寶器來挽回一二。

    陳硯墨想定這一層,覺得反正已經做了,不如做足,好過停在半道,兩頭討不到好處。

    青築小樓的小室中,連酒水都是一股脂粉氣,紅粉帷帳層層。

    那位柳娘子是三催四請都不見人,最後是鴇母見市舶使面有隱怒,這才忙不迭去叫來的。

    陳硯墨見柳娘子不情不願走進來甩臉子,無端端就想起談栩然那冷淡的樣子。

    「怎麼?青築小樓里,也豎起貞節牌坊來了?」

    聽他如此說,柳娘子神色一僵,又強笑著過來給他斟酒說軟話,臉上作假的柔情又叫他想起冉娘。

    一個他從未得到,一個他即便得到,也終失去。

    陳硯墨心中郁堵,方才在席上只吃了幾杯薄酒,一路行來,酒氣盡數都散去了。

    柳娘子著意侍奉,陳硯墨一面吃她遞來的酒,口中卻又嫌她眼小鼻大,手骨粗粗,渾然似個男子,惹得桌上眾人嬉笑不已。

    柳娘子的確是細目高鼻的樣貌,雖然身量粗了些,但有種精明而風騷的氣質,也頗為魅人,只不是陳硯墨所喜愛的。

    青築小樓中花紅柳綠,什麼樣的姑娘都有,柳娘子除了蔡器這個常客之外,還有一幫恩客捧著,鮮有如陳硯墨這般點了她,又故意羞辱,百般嫌棄的。

    不過柳娘子也不是什麼新人了,青築小樓的酒桌也好比半個官場,她聽多看多了,自然也曉得陳硯墨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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