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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談栩然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形容來,就聽寶舟道:「像雞屎。」

    陳冬閉了閉眼,在忍氣。

    倒是談栩然輕輕笑了一聲,道:「形容雖不文雅,倒也貼切。」

    見陳冬沒好氣的白自己,寶舟不服氣的道:「商幫的典當行里就有一張死當的綠檀搖椅,折了多少回價錢都沒賣出去,就那綠糊糊的色。」

    陳冬懶得理他,見力夫卸下一根窄短許多的綠檀,木料一旦短窄,身價大減,談栩然出了一回價錢就拿下了,沒什麼人與她相爭。

    看見陳冬不解的目光,談栩然笑了聲,道:「給阿絳玩的。」

    拿來做大案幾或許不合宜,但做成木簪子或者食器,在手心把玩多了,瞧著淺綠一點點加深,也是蠻有意思的。

    蔡卓爾想要的木料有近半數都得到了,其中有些檀木是跟談栩然合買的,不然哪裡吃得消。

    談栩然除了買了一批柚木之外,餘下再沒怎麼碰粗長的木料了。

    這一船卸貨之後,她又逛了逛集市,買了好些小料。

    小料倒都是又貴又好的木料,很多都是案幾做剩下的富餘材料,礙於只那麼一截或是一小塊,賣不出什麼高價,隨緣賣吧。

    「這些都是給阿絳玩的?」陳冬瞧著談栩然捏著一塊手掌大的紅檀,似乎已經想好要做什麼了。

    「這是阿凌要的,說想給阿絳做一個筆山,再給小妹做一個搖鈴。」

    談栩然說起三個孩子的時候,神色出奇的柔和,叫陳冬不由得想起董氏,心頭微酸。

    談栩然要同陳舍微忙好公事同行,而蔡卓爾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她也想多住幾日再走。

    遠遠的瞧見了陳冬,蔡卓爾的眼睛霍然瞪大,趕緊去看談栩然,見她與之交談,仿佛熟絡,但又口稱白姑娘,似乎只是新結交的買賣人。

    等談栩然上了馬車,蔡卓爾胸中的驚濤駭浪也早已平息,嘆道:「個人有個人的造化,真是想不到啊,也好,也好。」

    木料有專人專送,不過月港瓷窯恰有一批貨要運回泉州,談栩然就讓力夫把木料送到瓷窯附近的官道上,等瓷窯配好了貨再一起上路。

    「阿鱔。」聽到這一粗聲粗氣的叫喚,鬼鬼祟祟往箱裡塞糕餅的男子嚇得一抖,慢騰騰的轉身望向管著他們這一幫力夫的頭頭。

    對方一向不喜歡這偷奸耍滑的瘦雞仔子,奈何早年間受了他父親一點恩惠,如此當口,少不得要給他一碗飯吃。

    「我可跟你先說好,你跑這一趟沒銀子,但在我這的帳就算清了。」

    阿鱔連連點頭,只要對方別走過來又查一遍箱子,叫他幹什麼都行。

    見對方走了,阿鱔這才鬆一口氣,像個瘋子一般對著箱蓋和箱體間用木條隔出的縫隙說話。

    「別怕,這回順得簡直像有神仙相助,保准萬無一失,阿兄一定把你救出去。」

    箱子裡傳出一道細微的女聲,「阿兄,這車是去泉州的,豈不是去他老巢了?他這樣害你,害爹,我不甘心啊!」

    「走一步看一步!什麼甘不甘心的?不是還有我嗎?逮到機會,我弄不死他!」

    阿鱔正胡亂吹牛,想先將妹妹安撫下來,忽然見瓷窯的掌柜又踱步過來,嚇得他直接啞巴了,只愣愣的看著他一把抽掉了木條。

    「底下箱子有好些蟲眼,不必塞這個。」掌柜的說完這一句就走了,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掌柜從他跟前一晃而過,阿鱔只瞧見一輛大馬車從根根橫置在騾車上的圓木前頭緩慢駛離。

    車窗里兩位女子視線巡視四周,漫不經心的在他身上沾了一沾。

    她們一個冷淡妍魅,一個驕矜秀氣,各有風姿。

    若在平時,阿鱔早就看得目不轉睛,此刻卻忙不迭低下頭去,只覺這兩人的目光洞若觀火,似乎什麼都明白。

    陳冬同談栩然回客棧,蔡卓爾坐蔡家的馬車回娘家。

    她出閣前的院子已經歸了幾個小侄女,此番回來就住在母親鄭氏院裡。

    蔡卓爾覺得這樣也好,母親院裡把持的嚴實,院門一關,她照舊可以做一個蜷在母親懷裡睡覺的女兒。

    一個女子成親生子之後,還能有幾回可以躺在母親身邊,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氣味,沉沉睡去,又慢慢醒來?

    跟了鄭氏大半輩子的秦媽媽哄了她幾回,蔡卓爾才起身,邊叫人伺候穿衣,邊瞧著鄭氏對著鏡子,看自己髮髻上的黑漆發叉。

    「簡簡單單,雅致大方。」鄭氏滿意的說,「還是女兒知道為娘的喜好。」

    蔡卓爾笑道:「娘喜歡就好,這一套發叉可不出大貨,只做了很少的量。」

    「如此看來,那個談氏頗有眼光,難怪買賣日益紅火。」鄭氏指了指髮髻上不怎麼服帖的一處,梳頭婆子趕緊用篦子沾了髮油,一點點替她梳平整。「聽你說自己同幾個妯娌處得好,兒子又懂事貼心,我昨晚上才叫睡了個踏實,不然總是記掛著。」

    蔡卓爾穿好衣裳,從梳頭婆子那拿了篦子,一面替鄭氏梳理頭髮,一面道:「族裡日後若是六弟當家就好了,換了旁人,總有不順心遂意的地方。」

    「他畢竟小些,前頭有那麼些人,怎麼輪得到他?」鄭氏輕輕搖了下頭,又道:「況且聽你所言,他似乎不是喜歡攬事上身的人。」

    「嗯。」蔡卓爾想了想道:「陳家大哥世故庸碌,但經他手,凡事還有可迴旋的餘地。二哥同他爹是一樣的,滿口綱常人倫,叫人透不過氣,三哥是個髒貨,大家面上不說,但也不會叫他站到台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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