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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嫂嫂。」
談栩然邁進一步,才發現陳冬倚在窗邊,正瞧著站在對街的陳硯墨。
只這一幕,叫她明白了許多事情。
談栩然都沒去窗邊,施施然往茶桌旁一坐,替自己和陳冬斟了一杯茶。
陳冬快步走了過來,恭敬的接過。
她斟酌用詞,向談栩然確認了陳硯墨的齷齪心思,聽罷後又默了一會,忽道:「怎麼會有人一邊做出一副痴情種的樣子,一邊又將女子視作禁臠,頻頻□□?」
談栩然正翻著一張單子,上頭是木料市場這兩日即將卸貨的木材種類。
她神色如常的解釋道:「他裝得好,連自己都騙過了。堂而皇之替自己的腌臢尋一個理由,就比如說愛而不得,顯得那麼可憐寥落,自顧自要別人包容他齷齪的覬覦。再比如說收容孤女,從天而降做救星,堂而皇之要人家承受他的宣洩。」
陳冬愣愣的聽著,有點意外談栩然的全然知情。
「你五嫂托人查明,說那孤女的父兄原本也不必受那一遭,只是陳硯墨新官上任,殺雞儆猴,大的不敢動,揀兩個軟柿子。」談栩然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也不知是看上人家女兒在先,所以設計這事。又或是弄得人家下獄後,瞧見女兒求情,見色起意,故意又做出寬恕其兄長的做派。總之,男子的虛偽無恥,我在陳硯墨身上是領教夠了。」
陳冬回不過神來,久久端著茶盞卻沒有喝一口,直到手腕有些發酸,這才輕輕擱下。
談栩然覷了陳冬一眼,道:「怎麼?這段時日在外頭吃了不少苦?你從前不是這般多愁善感的。」
陳冬被她一語點破,有些不自在。
但看談栩然目光平靜,像是在詢問這塊糕點是甜還是咸,陳冬那點尷尬也就消解了。
談栩然和陳舍微為人作風一點都不像,一個冰冷寒刺,一個溫煦柔和。
但其實有一點又相同,他們都沒有窺視別人私隱,以此取樂的心境。
「陳硯墨收容的女子有一日外逃,恰昏在我家外頭,我瞧她境遇,與我從前有些相似。」陳冬簡短的說。
談栩然幾不可見的一皺眉,又很快消融,眉心沒有半點細紋。
「那個什麼寶舟,強迫於你?你若想離開他,趁著我和你六哥還有五嫂都在這,方便行事。」
陳冬扯了扯嘴角,道:「那混帳手腳重,但細想想,也不算強迫。我那時雖不喜他,但也做好了用身子換庇佑的準備。」
談栩然看她的神色,確認她並不想離開寶舟,只是又問了一句,「確定?女子受的規訓多,又被教導貞操至上,要我說貞操這東西沒就沒了,可別作繭自縛。」
這話像是一把剪子,陳冬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腳,有形的裹腳布早就鬆掉了,無形的束縛也日漸鬆脫,終於以談栩然這一番話為契機,盡數崩解。
陳冬默了良久,笑道:「我知道了,若是日後同他在一起不快活了,我也不會留在他身邊。」
談栩然沒再說這件事,轉而說起買賣來。
因為這一層就這一間大房,所以房間的門盡開著。
宜人的春風盤踞上迴廊上,躍入房內,陳冬撩起袍袖給談栩然磨墨,聽她信手拈來關於漆器的一些講究,眸中敬慕之色愈濃,不覺風從耳畔擦過,又從窗戶徐徐飛散。
對面街上人走車動,早無一個裝模作樣的『痴情種』了。
陳硯墨是盤算著要同陳舍微唇槍舌劍一番的,不曾想變成了平淡的一問一答。
沒被陳舍微伺機折辱,也就沒有反擊的機會。
他憋著一肚子的怨氣回到海澄家中,就見冉娘不在屋裡,四下找了一圈,才發現她在一處偏遠里,正倚著門洞同一個婆子說笑。
家中得幾分臉面的婢女從不給冉娘什麼好臉,伺候是一碼事,但又從來不拿她當主子看。
就好比伺候一個筆洗花瓶,擦擦就行了,誰還捧著拱著呢。
只有這些做粗活的婆子,不太清楚底細,見冉娘好性子,肯同她們說話,自然也湊上來,說些笑話逗她開心,即便冉娘手裡沒銀子,得兩塊糕點也是好的。
陳硯墨皺眉走過去,隱約聽到『馬桶』什麼的,當即給了那婆子心窩一腳,婆子仰面跌過去,一時間竟痛得斷了氣,嚇得冉娘死命去掐她的人中,才叫她緩過了幾分。
「爺,這是做什麼呀!」冉娘哭喊道。
陳硯墨瞧見階上還擺了幾隻馬桶在晾曬,猛地想起這婆子就是拾掇馬桶的,但又不肯定她是不是在說自己那日跌坐在馬桶上拔不出的事情,板著臉道:「叫她說三道四!」
冉娘一邊搖頭一邊痛哭,「奴不與人說話了,奴再不與人說話了!」
寶舟和陳冬其實沒有特意宣揚過陳硯墨的笑話,可此事實在太過滑稽,不知怎麼就傳開了,原本只在他們這幫人里,後來又有點街知巷聞的意思了。
這笑話掐頭去尾,沒提在哪發生的,也沒提是為甚卡住的。
人家光是知道縣令大老爺一個滑溜,坐在馬桶上拔不出了,撅著腚在屋裡團團轉,這事兒也夠笑話一陣了。
陳硯墨都有聽衙役暗地裡竊竊私語過,叫他怎麼不能誤會冉娘呢?
溫柔的捧起冉娘梨花帶雨的面孔,陳硯墨用指腹拭去她面頰上的淚珠。
「莫要哭了,日後不要同那些腌臢人有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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