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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廢話。」寶舟已經快睡著了,仿佛夢囈般道:「他幫著人家黑吃黑,自己坐收功績,一石二鳥。」

    「真沒想到他是這種人。」陳冬道。

    「這有什麼想不到的。」寶舟被她弄得清醒了些,手又不安分起來,「做月港的官就是這樣,上面海禁之策一嚴,他們跟著遷海里,設藩籬,上面海禁之策一松,他們就跟著撈銀子。」

    陳冬覺得也是,順著這個思路想了想,道:「我覺得上頭可能要收緊,接下來一段日子外洋的買賣也許只能走官船了。」

    這話有些發涼,寶舟睡意都沒了,道:「瞎說什麼?打哪知道的?青築小樓里那幾個姐兒?你有事沒事少見她們,學的什麼亂七八糟。」

    「嘁,你不挺受用的嗎?」陳冬兩巴掌同時拍在寶舟腮幫上,又揉搓一番,掌心被鬍渣磨得發燙,「自設了月港之後,不都是這樣嗎?緊一段,松一段,傻子都知道,你個傻子。」

    第185章 生漆和首飾

    因為談栩然和陳舍微書信往來頻密, 泉州衛的那隻肥鴿子就住在陳家。

    泉州和漳州說遠不遠,但架不住飛得勤快, 若不是陳絳給它備下的谷糧精細, 這隻肥賊怎麼肯一趟趟的操勞。

    鴿子是食素的,又很愛乾淨,泉州衛的鴿籠雖也時常打掃, 又有專人照顧,但肯定做不到陳絳這份上。

    「我覺得毛團好像瘦了些。」陳絳用手背蹭著鴿子灰白的背羽, 又用竹片盛了拌了點小青菜的大米粒和番麥碎, 遞到鴿喙下供它啄吃。

    談栩然從信上抬起眼, 看著那隻快肥成球的鴿子,有點無語。

    『哪裡瘦了?這也算某種意義上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阿爹說什麼?」陳絳輕輕將手往半空中一送,吃飽喝足的鴿子騰飛開去, 精神飽滿的要去揍屋頂上的雜雀兒了。

    談栩然就聽見『嘰喳』鬧騰,檐下的翠羽傷了翅, 飛不了太高, 在天井裡東遊西盪, 十足一個看好戲亂喝彩的好事鬼。

    「說陳冬的確在月港,嫁了個, 」談栩然本來想說水匪的, 「海商。」

    「這樣啊。」陳絳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又聽談栩然道:「她那份嫁妝折算成的銀子,近半數拿去走關係, 給她辦了個女戶,用寡婦的身份。」

    「啊?」陳絳覺得有些混亂, 道:「那她夫君是真死了, 還是?」

    「有夫妻之實, 沒夫妻之名。」談栩然扼要的說,「寡婦身份只是戶籍上走過場。」

    陳絳點點頭,暗自咋舌道:「一個身份,竟要那麼多銀子啊?」

    「你爹辦事你還不清楚?他必求穩妥無後患的,官門的人出手,身份一定是真的,價錢也是貴的。」

    談栩然收攏起這一封信,讓阿巧拿進房間裡,同其他信放在一處收好。

    陳舍微不在泉州,好些買賣上的事情都涌到談栩然手裡。

    天漸熱了,鍋子店的買賣肯定會淡,陳舍微本就想把外院冷吃的買賣挪出去,所以談栩然和陳舍刞盤算著叫鍋子店歇業了幾日,把大堂隔了一半,封起來的那一半又與廚房打通,變成一個輕堂食而重外送的鋪子。

    至於冬日裡吃鍋子也不打緊,還有二樓呢。

    廚房打通之後,臨街的那一面擴了個大窗子,從前來要陳家提幾樣冷吃小食的,現在都可以來這拿。

    冷吃就不零賣了,除非擺宴席有好幾大桌,誰能掙了這個錢又掙那個錢呢?

    不給別人留點利,買賣是很難長久的。

    「娘,那我先去側院裡了。」談栩然過兩日要同蔡卓爾出門看木料,陳絳又要掌家,所以這些時日她先接手過來,讓她清閒幾分。

    陳絳近來除了學裝裱之外,她還在學著做漆器。

    既是漆器,一擺弄起來定然是滿院子的大漆。

    談栩然之前在老宅做那兩張搖椅的時候,孫阿小和劉婆子就不敢挨得太近,阿巧雖好些,站在近處無礙,可一但不小心沾到肌膚上,也是狂起水泡,瘙癢難耐。

    先前談栩然一直猶豫,就是怕陳絳受不住大漆,沒想到這丫頭一身細皮嫩肉,卻很是耐受,即便不小心挨到一點,也是用油搓搓就好了,連紅都不會紅一下。

    談栩然在信中與陳舍微說了這事,他言,生漆這種東西鮮有人受得住的,更可能是談家人一代代做漆器,沾生漆,逐漸耐受,遺在血脈里傳給了陳絳。

    陳絳身邊的幾個婢女沒一個受得住,小雨替她收拾漆料時不小心沾到一點,夜裡撓得見血,現在還有一處淡疤。

    自此,陳絳就只在側院裡琢磨練習了,除了談栩然和她之外,只有兩個稍微還受得住些的婆子會進來打掃收拾。

    近來陳絳在學著做碗盞,漆器行里的漆器多是大件,但陳絳喜歡做小件。

    高腳寬口黑漆碗已經磨好了木胎,上了兩遍底漆,上了灰後又磨,磨了再度上灰,這樣一隻小小碗盞,還未做面上的花紋樣式,就已經花費了陳絳十幾日的功夫。

    給漆器上漆,得在密不透風的室內,而且天氣既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熱,如今正合適。

    陳絳手裡捏著一隻黑漆碗,卻沒用金粉、金箔,也沒用銀杏或楓葉做模烙,而是撿了一碟院裡隨處可見的婆婆納,要用這指甲蓋大小的藍花,綴進這一片瑩澤濃郁的黑海中。

    她手邊的長案上有一個三層的小架子,一層層晾著七八件黑漆螺鈿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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