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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她任由思緒愈發黏膩纏綿,好半晌才依依不捨的回過神,回答阿巧的問題。
「真是奇怪,我不大記得了,那個夢散得好快。」
談栩然伸手接過紅豆薏仁花膠紅棗粥,甜甜黏黏的吃食,沒放紅糖,全靠棗提味。
她吃了幾勺,腦海中莫名有殘留的,不可捉摸的夢境一晃而過。
談栩然的記憶忽有觸動,道:「我記得你說過五嬸有封信。」
阿巧一拍腦袋,道:「我全給忘了!」
董氏的信是陳昭乙送來的,說是在夾在手抄的佛經里,本來是給他壓在枕頭底下安神用的。
但夜裡,陳昭乙躺在學舍的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董氏那個眼神,捏著他手的力度,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翻了翻書,就找到這封信。
他把信送到的那一日正好是談栩然生產,阿巧嚇都嚇掉了半個魂,誰還記得這封信。
幸好還沒丟,只是壓在了談栩然的妝匣底下,她在家中養身子,至多挽個低髻,梳妝檯前連坐都沒坐。
談栩然將董氏的信展開一看,才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信,而是……
「這,這是陳冬的嫁妝單子吧?」談栩然有些訝異,隨即恍然,道:「難怪要藏在給阿乙的佛經里,我聽卓爾說張氏找這玩意都快找瘋了。」
董氏的情況不大好,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單子在這,那東西呢?」阿巧不解,光是一張紙有什麼用?
「這上頭寫明的只有田產和鋪面、宅邸,隨嫁的器物、銀兩、頭面、布帛應該是另外的單子上,估摸著都叫張氏扣著了。張氏光知道有鋪面,有田產,但不知道這些產業在何處,連契子都沒有。」
談栩然說著移開這一張,下一張是房契,是董氏唯一一間在泉州城內的私產。
阿巧盯著這個地址,道:「咦?不就在王老闆宅子邊上嗎?當初嫌小沒有買,我聽燕兒說,那宅子前兩年還外租呢,租客是獨身一人做北貨買賣的游商,回家鄉養老後,這宅子就空著了,沒租了。」
信封中除了這兩張紙就沒別的了,談栩然又看了看嫁妝單子,仔細琢磨,發現其中有幾個字要略大幾分,串起來就是『正屋西北角』。
最後還有一封簡訊,應該是董氏趁著自己腦子還清楚的時候寫下的,上頭說這些鋪子和產業談栩然若有看得上眼的,可以折價賣掉,或是騰換,但有一點,騰換的產業要好打理的,最好是離月港近一些。
談栩然的目光在『月港』兩字上定了定,微微蹙眉,道:「董氏在這給我弄什麼啞謎,一封信幾張紙就要我替她東奔西跑的謀劃。」
阿巧看著她捏著信紙想心事,不敢打攪,替她換了一盞桂圓茶就下去了。
談栩然拇指一掀,再度展開董氏的信,盯著上頭『折價』二字看了一會,唇角微翕。
董氏雖然是自說自話了一些,但也不是完全沒好處。
小宅子正屋西北角的磚塊底下,高凌起出了一個牛皮紙包。
牛紙包里全是地契、房契、田契,約莫七八張,沒有談栩然想像得多。
五房落敗之勢短時間內難以遏制,董氏應該還是留了些給孫子的,與嫁妝單子上相較,少了四處。
以田契為例,田契上有土地面積、市價,因為這份田契大約是給陳冬備嫁時拿出來過的,所以上頭還有族中人陳硯方和中人的印章,以及董臨之女也就是董氏的指印,意味著認同董氏把這份田產放在嫁妝里。
如果是尋常買賣,董氏得先問過族人要不要,那麼陳硯方這個印章落在這裡的意思就是指族人不買,可以外賣,不會有這方面的牽扯糾紛。
但董氏這份是嫁妝,從董家帶來的,陳硯方的印章其實就是走個過場,同中人的印章差不多一個意思。
契約的後半部分是契尾,有地址以及官印。
這契尾與田連接處蓋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騎牆印,一半落在地契上,一半落在契尾上。
什麼都齊備了,唯獨沒有買主。
這是因為陳冬沒嫁。
談栩然看著桌上這一疊契約,故意對陳絳道:「這跟白撿金子差不多了,就這樣拿到衙門去,光明正大,手續齊全。」
陳硯方去歲沒挨過去死了,光有一個中人作證是不夠的,這契子在誰手裡就是誰的。
「阿娘莫要說笑了,你哪做得出這樣的事。」陳絳一樣樣翻撿著契約,眼神卻有點哀傷同情,並沒有半點貪婪之色。
談栩然有點想嘆氣,她的良心其實真沒陳絳想的多。
「五叔婆待小姑姑還是很好的,只是,」陳絳往內室門邊覷了眼,就阿巧和小蔓面對面坐著,膝上各自擱著一個針線簍子,放心的繼續道:「她真的在月港嗎?可是為什麼不自己來拿呢?阿娘不是說這契子上沒有買主,在誰手裡就是誰的嗎?」
董氏給陳冬備嫁妝的時候也算高調,且好些產業不是在泉州,就是在男方家附近。
但這個問題,還可以通過找一個人替自己倒手來解決。
『難道是沒有信得過的人?竟然信得過我嗎?』
談栩然覺得有些好笑,轉念一想,忽然想到這信若是不遲的話,而今應該是由陳舍微帶著騰換過的契約往月港去吧?
『果然不是信得過我,是信得過他啊。』談栩然覺得這才說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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