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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他是如此熱切激動,直接蓋過一切囈語。
周遭瞬間靜得可怕,似乎是有人的後招被他這樣一副孝子做派砍斷了。
陳舍微側耳聽了一會,喊道:「爹,爹啊。」
他還抱著懷裡那個硬硬的木頭疙瘩,哭嚎道:「您要是真來了,就出來看看兒吧。兒知錯了,從前有您在,只曉得安逸享樂,不體諒您支應門庭的苦楚,您走了之後,兒真是好苦啊,蠢得叫五房誆騙去了家財,甚至連夫人的嫁妝也被弄去了,若非談氏賢良體諒,我真是沒面目做人了!」
他狠狠的抽噎了一下,倒在蒲團上,似乎是哭得心力憔悴,又像個滿腹委屈的孩子,對著已經逝去的父母宣洩積壓的情緒。
「當著祖宗牌位的面,我也不提與五房的舊怨,兒子與談氏總算也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雖然苦些累些,但好歹勉強支應的住。只是,只是那陳硯墨欺人太甚,面上一副正人君子做派,背地裡卻養了個面容同談氏有幾分相似的外室。他有這個齷齪念頭,所以處處針對於我,爹,爹您若泉下有知,可得替我去大爺爺那告一樁,叫他好好管束陳硯墨才是。我和談氏要臉面,又不忍曲氏顏面盡失,萬般的說不出口!他這樣欺辱我,賊喊捉賊,又在二伯跟前說談氏敗壞家風,實際上不過想伺機奪占我妻!」
陳舍微似乎是哭夠了些,抽抽搭搭的在蒲團上蜷起身子,抱著牌位依舊不撒手。
抱著親爹的牌位就是最大的倚仗,背對著點點燈光和漆黑墳塊,他也睡得安然。
片刻之後,輕輕的鼾聲傳到層層經羅帷帳後,陳硯墨渾身冷汗,不敢去看身邊的兄長和侄兒們。
「呵。」陳硯儒輕笑了一聲,「好一個惡鬼奪舍,你與其做官還不如做個街頭說書人。」
陳舍度上前一步,把小門關了起來,有些好奇的仰臉看了看這間藏在祠堂里的密室。
這地方是從前長輩們商量些私密事時才用的,陳舍度還是頭一回進來。
「這是談氏親口與我說的。」陳硯墨口不擇言的說。
「老七!」陳硯儒是真發怒了,道:「在祖宗祠堂里,有些鬼話莫要說,我且問你,方才小六說的可是真的!?」
陳硯墨張了張口,道:「不是,我沒有!」
陳硯儒雙眸微眯,道:「太慢,要果斷,要怒沖沖的駁斥。」
「沒有,我沒有!」陳硯墨尖聲叫了起來。
陳舍度下意識想要堵耳朵,覺得他叫得像個被踩了腳趾頭的太監。
陳硯儒稍感滿意的點點頭,掏出一塊汗巾替陳硯墨擦了擦汗,道:「這樣就對了,還有小六說的那個女子,要儘快除掉。」
陳硯墨本想說旁人也不一定能看出來,碰到陳硯儒的目光後立刻道:「好。」
陳舍度有些戲謔的看著這個原本很是清高的小叔叔,在自己跟前露了這樣大的丑,以後應該也擺不了什麼長輩的譜了。
『還是爹拿捏人有手腕。』陳舍度正想著,就聽陳硯儒嘆了口氣,道:「小六也可憐,叫他回屋睡去吧。」
「爹,那他與談氏那些出格的事情,您不打算教訓了?」陳舍度問,像是好戲沒看過癮般失落。
「自然要教訓的,讓女子這樣爬到頭上作威作福還了得?」陳硯儒說著覷了眼臉色難堪的陳硯墨,又道:「想來那談氏也不甚安分,是不是從前清貧時受你照拂,有過些曖昧言行?」
陳硯墨很受教,當即便道:「是!是!」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心裡的東西似乎死掉了一塊,再也沒有資格把自己對談栩然的情感擺在高處了。
陳硯儒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冷哼一聲,道:「擺出這副臉色給誰看?!一個女子罷了,還是人家受用過的,爬得高些,要什麼沒有?環肥燕瘦,你也是吃膩了,怎麼還這樣放不下。」
陳舍度笑了一聲,如針般刺破了陳硯墨滿是裂痕的體面。
作者有話說:
談姐的網在一百七十章收,也就是後天。
第169章 烏鴉和下一輩
陳舍微從祠堂出來時跟只瘸腿螃蟹一樣, 強忍著不讓步伐顯得滑稽,進了自己房裡才能撇下臉面叫兩句。
沐浴過後, 穿著鬆軟的裡衣, 陳舍微撩起褲腿給談栩然看,「又脹又疼。」
談栩然早就備好了膏藥,這種膏藥一冷就凝住了, 擱在炭盆邊上才一直軟融融的,用小勺往他膝蓋上一撇就敷開了。
「劉媽媽的蒲團沒送進去嗎?」談栩然細細抹著, 問。
「叫二老頭身邊那個管事的查出來了, 幸好陳舍稔更過分, 膝蓋上捆得厚實,都難打彎,叫二老頭罵了個慘, 我就沾點邊吧。」陳舍微苦笑道。
炭盆上坐著熱水蒸籠,煲著濃白骨湯。
「原本盤算著你夜裡出不來, 想偷偷帶進去叫你吃的, 所以包了好些珍珠小籠包。」
小薺掀開蒸籠, 陳舍微就見拇指大小的絞花小包子擱在松針墊里,不負珍珠之名。
這種珍珠小籠包不似灌湯小籠那樣滿口湯鮮, 也不是發麵小籠那般蓬鬆暄軟, 從皮至肉,別有一種緊緻感,嚼起來很有勁兒。
「都是孫姨和小石頭做的, 沒叫別人沾手,夫人已經吃過了, 爺放心吃喝。」
陳舍微吃過飯, 躺在枕頭上徐徐眨眼看著談栩然, 等到小薺輕手輕腳的把門帶上了,一個溫熱的吻落在額上,陳舍微才輕聲道:「又哭又嚎,真是累人,應該算是過關了,老頭身邊管事喊我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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