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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如果是用薯仔的芽頭做種苗的話,這個法子就挺耗人耗力的,而且也慢,不過,移栽時已經有芽根,所以對水分溫度的要求會寬鬆些,更是適合夏季播種。
底下的小吏細細聽著陳舍微教導,其中某個一直隨著陳舍微手下的小吏舉手道:「那咱們就兩種法子都試試,反正人手不缺,我們會小心看護,還要請大人您費心教導,我們雖愚笨,但一定按著您的意思來辦。」
陳舍微想了想,決定留下一半的薯仔以免萬一,餘下的就藤薯就由他們試種去。
即便是夏薯,眼下也該種了,機不可失,陳舍微就在千戶所里一連待了快小半月,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在田邊的涼棚底下,可還是被蒸黑了些。
陳舍微挺難曬黑的,旁人比他黑得多了,也沒察覺,這要回家了,在馬車上捧著鏡子照個沒完。
「您再黑也是好看的,就比如說夫人鋪子裡的漆器吧。模樣好看,上黑漆還是紅漆有區別嗎?」
樊尋十分狗腿的拍著馬屁,原本聽著還挺對,可陳舍微一抬頭,就瞧見一張黑黢黢的面孔,咧著的大白牙跟懸浮在半空中一樣,就覺這話渾無說服力。
陳舍微出門回家都沒什麼陣仗,一路從午後的門廊穿過,濃蔭下歇了兩個抱著笤帚的僕婦,被腳步聲擾醒,一睜眼驚得差點蹦起來。
「爺,爺您回來了。」
庭院裡整潔寧靜,有一股好聞溫熱的陽光氣味,青磚地上片塵不染,陳舍微的袍角被灌木叢輕輕勾扯,蠟質的片片圓葉在陽光下折出珠寶一樣的翠瑩光澤。
「活計做得好,歇一會子也無妨。」陳舍微語氣溫和,令夏日午後也充滿了輕盈的韻味。
「爺。」
「爺,您回來了呀!」
「爺,您可回來了。」
「爺,這回怎麼去的這樣久?」
「爺,回來可能好好歇上幾日了吧?」
家中僕從親熱殷切,見到陳舍微回來時,一個個皆是喜色滿面,語調輕快的。
內院和外院的之間空出的地界上,也是高凌冬日裡玩捶丸的所在,此刻葡萄架接了迴廊,藤條綠葉匍匐遮蔽,片片不規則的陽光落在地上,淡化了夏日的炎熱和灼燒。
這一架葡萄廊已經到了果季,綠紫摻雜,被陽光蒸曬出清甜香氣。
每日絞兩串最好的送進內院,餘下的下人們也可以吃,但要輪著分,不能叫人霸占著吃個沒完。
葡萄架上左右間隔著掛了幾個添了食水的鳥籠,反正總免不了鳥兒來吃,倒不如好好款待一番,也叫它們守點規矩,不要東啄一口,西叨一口,把架上的葡萄吃得七零八落,沒一串完整的,這樣也實在太無禮了。
陳舍微走進綠葉擾動的清涼廊道上時,恰有兩隻鳥兒在站棍上歇腳。
聽見響動了,鳥兒那嵌在羽毛中的腦袋微微一擺,眼皮翕動,翅膀也隨著輕顫,但它們習慣了這家人的寬縱,知道在這裡是安全無虞的,又安靜下來,享受著有水有食有遮蔽的一個愜意午後。
陳舍微進了內院就問:「夫人和姑娘呢?」
「姑娘去李通判家玩了,夫人在青松院裡。」小薺從水房迎出來,給他奉上一盞溫涼的清茶。
而今的茶水多是熱飲,唯有陳舍微家中有冷泡的,雖然浸得時間要久一些,但茶味之中只有清甘,沒有澀苦,茉莉花的香氣也變得更加清幽,極適合夏日飲用。
小薺看著陳舍微一飲而盡,接過空茶盞,道:「爺,您要沐浴嗎?」
「嗯,自然是要的。」一身塵土一身汗,可不能這樣去見談栩然,陳舍微立刻道,「添些薄荷油。」
陳舍微沐浴時從來不叫除了談栩然以外的人伺候,他自己有手有腳,在別人跟前脫個精光實在太彆扭了,而且衣裳都在樟木箱子裡存著,他自己能找到。
小薺也不知道是不是弄習慣了,給他準備的浴桶里還撒了半籃薔薇花瓣,陳舍微頗感無奈的撩了一些出來,他可不想身上太噴香。
陳舍微仔仔細細的把自己涮了一遍,從浴桶里出來後先隨便擦了擦,隨著走動而落下的水珠在磚地上洇出一個個深色的圓點。
因為薄荷油的緣故,些微氣流都能令他感到涼爽,陳舍微拿了箱子最上層的一套新夏衫,掂在手裡幾乎沒有什麼分量。
裡衣是蠶絲所制,輕盈如舉紙望日,一覽無遺。
因為還有紗衣外袍,潮黑的長髮又散著,所以陳舍微一時不察裡衣的奧妙,就往青松院去了。
夏日裡的蟲房安靜得很,人手都在清源山的莊子裡與花香作伴,陳舍微走到明亮陽光下一看,才發現自己上身薄透,比不穿還過分,臊得他面上驟然滾燙起來。
幸好四下無人,陳舍微急急忙忙越過影壁,視線所及,是一副畫聖難摹的美人圖。
青松院裡也只有談栩然一人,老松下的一團陰涼中,她正睡在寬大碧青的竹床上,粉衫綠羅裙,襯得她好似一朵銜葉的桃兒。
寬寬的綠綢覆在眼上,點出一雙朱唇待吻。
青松院裡有夏日難覓的清風中,一個滿懷涼意的好夢中,談栩然忽然覺得唇上軟癢,正被人輕輕啄吃。
那人的吃法像是熱天喝燙茶,舌尖勾舔而過,又用唇肉稍啜。
他吻得這樣純情,連舌頭都不探一探,真叫談栩然忍不住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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