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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孫阿小搖搖頭坐下來, 一條一條掐著小雜魚的肚子擠出魚腸。
小雨來廚房拿點心, 瞧見方才那一幕, 又見孫阿小隻單手拇指一挑進去,一掐出來,極為乾淨利落, 笑道:「人跟人吶,還真是不能比。」
「管著灶上, 要是自己連魚都拾掇不乾淨, 怎麼管人呢?」孫阿小抬頭笑道:「姑娘想吃什麼?」
「昨的莓果子太酸了, 爺說讓你熬了醬?」小薺說。
孫阿小抬抬下巴,示意僕婦捧出一個瓷白罐子來, 問:「只吃醬?」
小薺笑道:「姑娘自己烘了芝麻方餅, 兩片夾在一起,中間抹醬吃。」
孫阿小大笑道:「姑娘真像爺,夫人對吃食的興致就淡些, 爺親自做她才會多用些。」
不論是陳舍微做飯還是孫阿小做飯,殘羹剩菜總會送到廚後清洗, 主人家的胃口如何一覽無遺, 也能直觀的讓廚房的人了解主人們的喜惡。
陳絳托著幾塊抹了莓果醬的方餅往小樓走去, 青松院裡能進去的人本就不多,能上小樓的更是只有寥寥幾個。
這個家自然沒有陳絳不能進的地方,但若是二樓爹娘的房門遮蔽,那就要立刻轉身走人,若是半開麼,她可以隨意進出。
「我看,青築小樓的菸捲也不要單獨給了,讓他們同左老闆要去。漳州的買賣,還是儘量乾淨得好。姓尤的只是個小嘍囉,可也看出背後之人胃口有多大。」
高凌回回都要去貨倉碼頭親自看著菸捲上了幾位大老闆的車船隊才安心的,若是他死了,尤管事上位,假以時日說不準就把客商的貨偷龍轉鳳了,或者替海盜頭子捏造出個正經商人的殼子來矇騙陳舍微他們。
這事兒擱在別人身上也許無礙,更可能是常見的買賣,但如阿普叔所言,背靠泉州衛,總要有點腦子,別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陳絳聽見了這麼一句,隱約知道談栩然在說高凌被刺那件事,尤管事被泉州衛帶走了,餘下的事情陳舍微不必管。
陳絳推開門道:「阿爹阿娘,吃些點心吧。」
野莓野果未經馴化,不可能每一顆都甜蜜欲滴,偶爾也有酸得別出心裁的。
但陳舍微自家果園的桑葚就甜蜜得十分柔軟乖順,他吩咐阿小將桑葚和野莓一塊熬醬,豐富口感的同時可以減少糖的用量,畢竟他和陳絳還是更喜歡莓果自帶的清甜。
紅紫莓果一塊入醬,凝成的果醬顏色沉鬱,像是春日在口中爆開。
「等下給青秧她們送些去。」陳絳嘟囔道:「也給阿凌嘗嘗。」
陳舍微幾乎要嘆氣了,談栩然瞧著陳絳,單刀直入的問:「為何近日總聽你關懷阿凌?」
『啊?!夫人!?要戳破嗎?這種少年情愫不是應該讓他們自行處理嗎?戳破了不好吧?阿絳會不會尷尬羞惱,然後因此躲著高凌就不見他了?或者,或者,要是他們,他們進展太快,可,可怎麼好嗎?』
陳舍微的思緒像是長了腳,在自己腦子裡接二連三的摔著跟頭。
陳絳喝口茉莉花茶清口,不解的一歪頭,道:「這有什麼?阿爹阿娘不也常常記掛阿凌嗎?」
『還好還好,阿絳還是懵懂的。』陳舍微就覺自己冒出來的白髮正在飛快變黑。
「兩者一樣嗎?」談栩然又問。
陳舍微屏息看向陳絳,就見她眨了眨眼,似乎有那麼一點侷促的,無意義的擺弄了下杯碟,道:「阿娘是想問我,是不是喜歡阿凌?」
『完蛋了。阿絳怎麼這麼懂?!』陳舍微不知自己為何要哀嘆,只覺得自己似乎蒼老了許多。
談栩然還沒說什麼,就見陳絳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道:「我覺得阿凌是很好的選擇。」
陳舍微皺起了眉,談栩然則陷入了沉默。
陳絳看著爹娘這副樣子,輕輕一笑,道:「但是很幸運,我對他,亦有一點喜歡。」
陳舍微心中五味雜陳,雖說女兒後補的話令他寬慰了些許,可還是凝重的道:「一點是不夠的。」
陳絳抿著嘴沒說話,又看談栩然。
母女二人目光相觸,談栩然轉臉看陳舍微,說:「來日方長,難不成要眼下就濃情蜜意?」
陳舍微大聲咳嗽起來,連連擺手道:「不必,不必!」
他被口水嗆住磕個沒完的當口,相隔幾牆的廚房裡也響起一陣咳聲。
孫阿小用胳膊掩住口鼻,忍受著熱油鍋里黃薑絲、白蒜末、紅番椒煸出的刺激香氣。
方才那簍小雜魚已經料理完畢,用多油煎炸至兩面金黃,雖說眼下天還不熱,但要存得住鮮,口味就要稍微重一些,孫阿小把雜魚倒回油鍋里,又多多的下了些鹽、醬微燜。
雜魚不起眼,可耐得住心思打理,實在是鮮美至味,只是刺稍多了些,但因炸得發酥
,嚼之亦有趣味,比尋常那些粗肥河魚不知道好味多少。
孫阿小備好了給高凌的幾罐小菜,外院的小廝正準備跑腿給高凌送去,就見陳絳的車架停在門口,小薺從車廂里走出來,道:「給我吧。夫人和姑娘要出去,順路。」
開春,曲竹韻在家中開辦了女學,她大嫂未嫁時是出了名的才女,給她介紹了兩位手帕交。
一位是未嫁出家的道姑,一位是夫死而娘家不容的寡婦,兩人皆是才華出眾的。
除了陳絳和梅蘭菊荷幾人外,還有大房齊氏的幼女,以及曲竹韻、談栩然幾位相交家中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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