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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陳舍微怔怔的瞧著她拿著一根燃火的細枝點亮了滿池浮光,火光勾得魚兒上浮,游弋戲之。
「漳州之俗,夫人從前也玩過?」陳舍微好奇的問。
「是。」談栩然坦然承認,似乎並不在意陳舍微如果追根究底的話,到底要怎麼回答。
陳舍微卻沒再問了,只輕撥水面,推得水仙花燈四散流動開去。
如星河落池。
陳絳低低的喟嘆了一聲,沉重愁郁消解良多。
十幾盞水仙花燈從高凌和陳絳的眼前飄過去,在貼得很近的兩雙黑眸中,折出一片搖曳星海銀河。
少女身上的幽雅淡香,這一池點點光芒,深深刻入了高凌的骨髓中。
此時只顧著壓下心跳的他還不知曉,這一夜的香氣和碎光會千百次的在他的夢中重演,是一種恩賜的折磨。
第147章 春日的蕨菜臘肉
擊鞠比賽的彩頭是兩副成對棍杖和鞠球, 高凌送了陳絳一副。是光明正大的遞到談栩然手裡,然後才轉交給陳絳的。
他與談栩然相處的機會不算多, 但敏銳的察覺到了她對於欺瞞的厭惡, 絕不會自作聰明,觸動逆鱗。
元宵過後,陳舍微閒暇的日子到頭了, 春風漸漸變得醺暖,蹴鞠場上熱鬧未消, 只是高凌忙於學業和買賣, 不似其他友人那般悠哉了。
二房那樁事情塵埃落定, 錢舅母被遣回去了,請庶房也就是陳舍刞的夫人照顧幾個姑娘起居,至於一些交際上的事情, 想著齊氏自家孩子也多,就托給了曲竹韻。
於是由曲竹韻帶著, 梅蘭荷三姐妹時常與陳絳來往, 在院子裡玩捶丸也有伴了。
玉蘭樹慷慨的從牆頭舉出滿冠潔白豐碩的花, 在晴朗湛藍的春日下,沒有比這還皎潔柔白的花朵了。
風撩動闊葉, 將獵獵聲響帶進一處不算多大, 但足夠幾個姑娘玩捶丸的偏院裡。
她們或活潑俏麗,或文雅蒼白,或沉默瘦削, 但在陽光下,她們的面孔無一不在熠熠生輝, 仿佛被存在寶閣里的花樽, 終於見到了天日。
陳梅敗下場來, 走進屋裡愜意捏起一個櫻桃含進嘴裡,俯身同曲竹韻說話。
「大夫說,菊妹妹下月許就能試著坐起來了,若是她能坐得住了,叔婆,可不可以替她打一張輪椅?」
方才幾個動作,不知壞了多少規矩,走步急,抬手快,嚼著果子還說話。
可無人訓誡她,陳梅覺得這個地方,簡直像是桃花源。
「自然可以。」曲竹韻對輪椅可謂熟悉,就道:「我娘家還有圖紙,先叫匠人做起來吧。」
這幾個姐妹都是同年甚至隔年出生的,梅、荷是嫡出,早年間已經定親,明、後年就要過門,餘下庶女的婚事指不定要曲竹韻來操持。
她有些困擾的拔下簪子搔了搔頭,這可真是吃力不討好的活。
「聽說陳昭念恢復的還沒有陳菊好,怕是要癱了。」曲竹韻倚到談栩然身側,問:「上回老三不認帳,可有下文了?」
「沒有,」談栩然道:「不過我聽夫君說,同知大人得知此事,狠狠敲打了陳舍秋一番,想來他回到家中,也要宣洩怒氣。」
高凌其中一位隊友就是泉州府同知的兒子,雖說陳舍秋如今丁憂在家,可頂頭上司就是頂頭上司,餘威不可小覷。
雖沒有實證,可陳舍微的菸捲生意有泉州衛做靠山,早就不是懷揣重金過鬧市的稚子了。
『高凌此劫,只能是陳舍稔一時氣惱上頭,妄圖報復泄憤。』談栩然想著,心念一動,微微蹙起了眉頭,『也不一定。』
泉州的春日脾性古怪,並不柔和溫馴,時寒時暖,陰晴不定。
晚些時候陳舍微歸家,是被寒風攆進家門的,見他交著手哆哆嗦嗦的跑進來,談栩然道:「不是讓人給你送衣裳了嗎?」
「午後去薯種田裡了,我繞北邊回來的,估計是錯過去了。」
陳舍微展開懷,談栩然就見他手裡還攥著一把濃翠,一根根纖長覆著細絨,頂端又蜷著,好似貓兒爪。
「看,薯種田邊上好些嫩蕨菜。」他笑道:「放些蒜末番椒,同年前臘好的五花肉片一炒,絕好味。」
越是肥力足的土壤長出來的蕨菜越是嫩壯而好味,薯種地里狂撒過一陣肥,約莫是邊上沾到了,所以長出來這些好蕨菜,掐的時候幾乎能感到汁水濺出來的脆嫩。
『這實在是我自己種下的福報啊。』
他有些自得其樂的想著,用長筷夾起沸水裡焯過的蕨菜,一摞摞投到冷水中,細細搓掉殘餘的絨毛。
見談栩然要縛上襻膊來幫他,陳舍微忙揩了揩手,走過來替她弄。
「菸捲鋪子如今上了正軌,也不需得王吉和你似從前那般耗費心力,若是阿凌不在了,他的事兒會由誰接手?」
談栩然忽然開口問,就見陳舍微從她身背後歪了個腦袋過來,一臉懵。
「自從阿凌去書院後,他手上原本的雜項都交給了小林管事。不過王吉成婚那段時日,把他手上那些漳州的客商往來都交給阿凌了。」
陳舍微走到灶台邊,手按在那盆燙好的蕨菜上想了好一會,才緩緩拿了一根,將其對半撕開,思忖著說。
「漳州的貨量大,還兼顧了廣東的買賣,王吉又往那去考量貨棧的事情了,還有在延平府開一處分鋪,以方便連通江西和浙江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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