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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好辦。」陳蘭一咬牙,道,「幾個婆子只顧自己賞燈,忽視險狀,自顧自己保命,幸而阿絳妹妹早有防範,同我們一起到檐上暫避,只是阿菊叫她們害慘了。」
陳荷卻一副大限將至的樣子,哭道:「可是錢舅母不會信的!」
「狗屁舅母!」陳絳壓著嗓子厲聲道:「她到底是外人,這麼多姑娘在她手全毀了,她就能好過?等下我爹娘肯定會尋過來,趁著族裡其他人在,把這事敲定,給她一個管束下人不當之罪,叫她捲鋪蓋滾蛋!你們也該養些自己的心腹了,日常起居都叫個婆子管頭管腳的,炎炎夏日想喝口晾涼的茶也叫她們斥責說嘴,人活一世,有個什麼意思!」
三人皆叫她呵住,轉了眼珠子去看對面的婆子。
不遠處熱鬧的煙火騰空而起,像是戰前軍鼓。
陳舍微和談栩然尋來時就見高凌正給陳絳當人梯呢,可一見到爹娘,陳絳立刻轉投進陳舍微的懷抱,雙腳落定,又緊摟住談栩然,在她耳畔飛快的把方才的事情說了。
談栩然眸珠微動,先看了看拼命在整衣斂容的梅、蘭、荷,又去看抱著陳菊又哭又罵的婆子們。
還有幾個婆子原本想要湊過來安慰姑娘們,卻是眼神一定,腳步稍轉,像是瞧見了什麼要緊的。
「大嫂!真不愧是長嫂如母,老三叫你猜得准!果然是個睚眥必報又耐不住的,竟派人想趁亂索命!」談栩然當即轉身怒道。
大庭廣眾的,齊氏急忙上前,伸手想叫談栩然別說了,但又不敢真的去捂她的嘴。
她見高凌好端端的站著,揚著一隻刀口橫縱可怖的手,訕笑道:「還好,還好沒傷到要緊處。」
高凌沒說話,另一隻手中緊攥著一團鵝黃。
「哼。」談栩然冷聲,道:「大嫂真是好輕巧的一句話。」
「六叔母這樣疾言厲色,也不知這位小兄弟,是你家什麼人吶。」齊氏身後的兒媳開口道。
談栩然偏首,越過齊氏的身子牢牢盯著她,笑道:「從前少看了侄媳,既是個伶牙俐齒的,何不站到你娘前邊來,叫我好好瞧瞧你?」
齊氏的兒媳不敢應話,齊氏在談栩然跟前也是氣短一截,瞧著幾個凌亂悽苦的二房姑娘,道:「這,這是……
幾個婆子忙不迭撲倒跟前來,卻聽談栩然厲聲道:「這幾個婆子實在不像話,方才人群擁鬧,她們自己自顧保命!棄二房的三姑娘不顧!還好阿絳早些時候上了屋頂,拼命救了幾個姑娘!若非如此,今夜不知要見多少血淚!」
這巷弄里還有躺在地上哀叫的,也有一動不動,不知生死的。
齊氏內宅婦人一個,何曾見過這些,狠瞪了幾個婆子一眼,當即叫人捆縛了。
見她們還要喊叫辯白,陳蘭一瘸一拐的跌過去,使出全身的勁兒給了平日裡管束自己的婆子幾個耳刮子,又從路邊撿起一團髒污塞進她口中,道:「老東西!你的命倒比我金貴了!?」
齊氏瞠目結舌的看著,就見談栩然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看陳菊。
「蘭妹妹也是恨煞了。若不是碰上阿絳機敏,只怕一個也保不住了。」
再耽擱一會,只怕官府的差役要來收拾了,到時候更出風頭!
齊氏也是真沒把高凌當回事,旋即皺眉道:「跟我先回去,把錢氏給我叫來!怎麼管的人!?姑娘一年也就松泛這麼一回,這也不能護個安生!?」
陳絳原想去的,但是不成。陳蘭被大房的婆子背起,經過她的時候,忽然伸了手,輕輕的碰了碰她。
『我們不會有事。』她用口型無聲的說。
陳絳的一顆心高高懸起,直到談栩然和陳舍微歸家了才落定。
「菊姐兒身上有骨裂,不知該怎麼養傷才好。錢舅母被關起來了,陳舍刞已經連夜去了信,等來了消息再定奪。」談栩然看向陳絳,溫柔的說:「她們都沒事,因為被你護得很好,吃了安神藥在大房先歇下了。」
陳絳輕輕出了一口氣,聽著外頭依舊喧鬧的不眠華彩,道:「希望她們能借這件禍事,撬出一點自由。」
但陳舍稔那廂就沒這麼順利了,他斷然不認,跳起來倒斥齊氏胡亂認罪,把齊氏說得淚水漣漣,大房畢竟沒分家,帽子扣下來陳舍秋也得沾邊,於是在一旁幫腔。
此事雖有人證,卻都是陳舍微的人,不作數。
回來的路上高凌在醫館處理的了傷口,藥拿到內院小廚房來煎煮。
正月里水仙花占鰲頭,陳舍微知道漳州有俗,元宵節這日要放水仙花燈,重瓣的水仙清靈中透出細微華美,但水仙花燈最好用單瓣來制。
他白日裡就準備起來了,等著賞過大龍船燈就回來同她們點水仙花燈的,可今夜突發此事,倒弄得興致皆無。
眾人原本都不想弄了,可沉默令人更為不快,陳舍微就又撿了起來。
也許是心境使然,陳舍微一貫手巧,卻怎麼也捻不好燈芯,燒得滿池銀台金盞焦黑,卻連一蕊光亮都沒有。
高凌和陳絳兩人蹲在水池邊仰臉瞧著陳舍微,看得他很是尷尬。
陳舍微用網兜將殘瓣撈了出來,正有點泄氣的時候,卻見談栩然撫攏裙擺,在水池畔坐下,一剪子一剪子的絞了好些水仙花浮在水上。
她的手指纖長優美,輕輕落了一滴菜油在蕊心,又拿過陳舍微手中的一團棉花,稍捻成絨線,拈著放入油中,水面有幾縷波動,像是有一隻豆娘短暫的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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