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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黃師傅嫁女真是捨得啊。」聽說是烤菸坊的大師傅,秦管事親自出來接待,撥弄算盤,將錢數比給他看。
黃師傅的婆娘范氏精打細算又好面子,這才咬牙想在女兒的嫁妝里添上幾件漆器。
原本只打算買幾樣小玩意,妝匣啦,鏡架啦,可進到後邊的作坊一瞧,眼睛都花了,小玩意買了,還買了一對極漂亮的紅漆蓮花箱子。
她在市面上也問過了,知道秦管事這價錢已是給面子了,不免還是肉痛。
黃師傅可不管她心裡那些彎彎繞繞,本要答應下來了,秦管事卻道:「咱們自己人,妝匣和鏡架算三十兩,至於蓮花箱就要貴些,不過幾兩銀子的銀子的零頭就不要了,給個一百兩就成了。」
嘴裡說著幾兩銀子,卻是免了二十兩。
二十兩,都夠過年吃喝了!
幾樣加起來都要一百五十兩了,黃師傅瞧著范氏痛快付定金,搖搖頭道:「多謝秦管事,也替我謝過夫人美意。」
「好說好說。」秦管事笑道:「給女兒的自然要好,您挑的這幾樣漆器都是木胎,料子實在可傳家。」
漆器坊的夥計給送貨,最頂上的紅漆箱子濃郁喜慶,金蓮熠熠生輝,典雅大方。
范氏站在邊上一驚一乍的瞧著,生怕挨了碰了。
「呦。」小轎行過,轎簾掀起,裡頭坐著個打扮體面的男子,上下打量這一車的漆器,道:「這箱子漂亮啊,多少錢?」
「一百二十兩,」秦管事溫和有禮的笑道:「一隻。」
零賣的確是這個價,一百兩隻,只能是把本錢算牢,沒有賺頭的。
黃師傅和范氏對視一眼,暗自欣喜不敢表露。
那男子一咂舌,道:「不貴啊,瞧著比東街的還精緻些。」
秦管事也不說別人的不好,只道:「我這是作坊,漆器都是運到月港去的,不怎麼零賣,有一件算一件。也可以訂做,這就稍微費一點工費。」
「落轎落轎。」那男子挺出個大腹便便的肚子,道:「帶我瞧瞧去。」
年下多喜事,黃師傅這單買賣裝車,又給作坊引來幾位主顧。
零賣的生意,秦管事其實不怎麼上心,這可就不招呼,讓小夥計引著去看。
「您走好。」他有禮的對黃師傅道。
黃師傅憨憨的笑了笑,他算是個手藝人,也是粗人,可粗人難道就覺不出人家待自己的重視?
這一車的漆器裝回黃家去,左鄰右舍紛紛艷羨讚嘆,女兒掩在門邊看,瞧得眼圈都紅了。
夜裡上門來兩個挖牆腳的說客,因為與岳丈家裡沾點親,黃師傅耐著性子敷衍著,廳堂里故意沒點炭盆子,三人腳都僵了,硬是沒走。
直到范氏隔著門帘罵道:「聽不懂人話?我家就是替六爺干到死!你開多少價都不頂用!」兩人才悻悻然走了。
黃師傅覺得好笑,這倆人前些日子就來過,那時范氏還好茶好酒的招待呢,話里話外也很替黃師傅的手藝自得。
自打昨早上送來了肉糖一大筐,范氏自以為隱蔽的給娘家送了兩條肉,餘下的還很夠,燉得家裡噴香,她抹桌子都哼著調。
今兒去漆器坊,秦管事又給了這麼大的好處和面子,范氏那點心思,也都老實歇了。
黃師傅故意道:「這可是你爹拜把子兄弟的侄子啊。」
「我呸!」范氏罵道:「老傢伙是吃了六爺給的肉,腦子倒叫油水膩住了!我明兒就說他去!」
黃師傅又道:「還是六爺給的實在?不像別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啊?」
范氏背過身子不理他,過了會子才嘀咕,「我今兒站那聽呢,秦管事的兒子才開蒙就給送到清渠私塾去了,是六爺給照應的。」
黃師傅吹熄燭火合上眼,道:「我同六爺切實相處過,敬重他的人品和本事,咱們已經在高枝上了,傻子才往別處跳。」
就這幾天,陳舍微牆角就沒少挖,不過一鋤頭下去,震得手都麻了,人家紋絲不動,才知道是鐵鑄的。
黃師傅是個肯干能幹的人,范氏又是會算計的,可置辦嫁妝不是小事,女兒的親事是高嫁,更不能含糊了,零零總總用了他們一半的積蓄。
若依著范氏的性子,今夜必定難眠了,可眼睛一閉,不多時就睡著了。
許是因為鍋里凝著明早佐粥的魚凍,鮮肉一半用鹽抹了稍醃,雞蛋滿簍子,紅糖兩大罐。
廚房裡這樣充實,叫人睡得安逸香甜。
陳家底下的管事、師傅尚且如此不愁吃喝,他自家這幾日的吃喝更是不缺了,倒沒顯出有多好,只因平日裡就吃得不錯。
陳絳在溫暖中懶洋洋的醒來,聞見沁人心脾的幽幽水仙香,她身邊補上來的丫鬟叫小雨,邊給她遞衣裳,邊道:「姑娘想吃什麼?」
「我想吃煎米粿。」陳絳隨手在面上抹了些茉莉脂塗勻,「要裹上蛋煎,壓得扁一些,煎得老些,倒一點阿爹用蔥頭、芫荽梗和魚粉熬出來的醬汁。」
小雨推開房門,陳絳就見方池水面如鏡,薄冰浮動,又道:「煎米粿還要一個甜口的,澆上熬得稠稠的紅糖薑汁。」
小雨笑道:「姑娘說得奴都發饞了,喝什麼?」
「奶茶。」陳絳不加思索的說,疑惑的看向對面安靜的廂房門,「阿爹阿娘是還沒起,還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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