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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王吉瞧著紅綢蓋著的托盤送進屋裡,琢磨了一下,道:「還是叫老三趕在我前頭了。」
「人家是你舅兄,這不是應該的嗎?」陳舍微瞥他,就見一竿子揮下來,打在王吉肩頭。
吳燕子立在水池邊,嗔怪的對著王吉喊:「叫你沒大沒小!」
王吉嘟囔道:「千里耳啊。」
陳舍微幸災樂禍,笑得停不下來。
未免水池裡養了蚊子,熱天裡大多時候都蓋著一層竹蓆。
現在是暮秋時候,天氣漸冷,蚊蟲也不見蹤跡。
吳燕子就將蓆子卷了起來,露出一隅清澈見底的池水。
水池底下是造了假山溶洞景的,幽深墨綠,靠近水面處,又見翠帶碧蘚,金鯽紅鯉時不時探頭沉浮,仿佛龍宮魚族的宅邸。
陳絳吃著那白水貢糖,覺得夾在潤餅里一定好吃,叫人去買了潤餅來,用薄薄的餅皮裹了貢糖,捲成筒來吃。
她就在水池邊吃,落下去的花生糖粉引來魚兒,倒是不浪費。
眾人都學了她這樣吃,比之蔥管麥芽糖的脆黏,還更有些香甜酥鬆的感覺。
回到家,就覺時間都慢了下來。
但還是有好些事情等著夫妻倆來安排,陳舍微歇過一夜,就去衛所敘職了。
陳硯方的車架恰與他擦身而過,到了陳舍微家門口,才知道他出去了。
談栩然出來見他,得知陳硯方是來詢問陳舍巷下落的,談栩然驚訝的說:「八弟還沒回來了?他原說要跟著我們一起回來了,可是啟程那日又未露面,我們又不曉得他下榻所在,只以為他先走了。」
見陳硯方難掩焦急,談栩然又徐徐道:「五叔怕什麼?月港是七叔治下,還怕八弟丟了不成?」
這話似乎很安陳硯方的心,他又看了談栩然一眼,徑直走了。
小薺圓鼓鼓的一張臉,不滿道:「好生無禮!」
「理他作甚。」談栩然不以為意,轉身就回去了。
她真是忙中偷閒來跟陳硯方說這幾句話的,蟲房裡還有事要排布,蟲兒居里的蟲譜原本有存貨,可叫一個北去的大戶把散貨都給買走了。
現在蟲市上空了,各家朝談栩然伸手,而且陳舍刞也加定了二百本。
原本佳偶書社就蘇師傅加上徒弟三人,加上兩個小廝打打下手,現在是把稍微得閒的小廝都弄去書社幫忙了,一個個忙得髒貓一般,渾身油墨。
精版的書冊在圖畫上用的墨汁含了碧色,在日頭下才看得分明。
這墨是陳舍微用一種名叫凍綠的植物萃出來的,閒時是他來弄,眼下要去忙番薯育苗一事,就交給了談栩然。
談栩然實在很忙,可曲竹韻還約了她飲茶看戲。
她本想推了,可曲竹韻又說,是有買賣要同她一起做,說會帶青秧一起,讓談栩然也帶上陳絳,說是讓姐妹倆也親近親近。
陳絳除了趙家的阿彤之外,也沒什麼其他的手帕交了。
大房的幾個堂姊妹嫁得早,差輩的又見得少,二房、三房、五房的堂姊妹因同陳冬交好,不知怎得就要冷落陳絳。
近來二房的幾個堂姊妹倒是給陳絳下了幾回帖子,請陳絳去吃茶,回回都是在宅院裡,偶有一回是去庵堂吃素齋的。
那也是個香火很旺的大庵堂,所以外邊一路上都有小集,陳絳看上了一個老農賣的花,根系上還團著一大塊泥巴,看葉子像是文殊蘭。
陳絳叫停了馬,下車詢價,買好上車,總共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她的假裹足也遮掩得很好,就是這般,還叫那個所謂的錢舅母陰陽怪氣的訓了幾句。
二房的幾個堂姊妹是留在家中教養的,因為嫡母常年不在身邊的緣故,請了這位寡居的錢舅母來管束她們。
錢舅母手下還有一群婆子,堂姊妹的衣食住行全都是由她們一手包辦的。
那個被陳冬砸得頭破血流的婆子,原也是這一群人里的。
陳絳初見就不喜歡這個錢舅母,也不喜歡那些婆子,覺得她們又像下人,又像先生。
可先生位高,是教導者,下人位卑,是驅使者。
兩者身份涇渭分明,若是混為一談,這該是個如何畸形古怪的玩意?
此後再請陳絳,她多半是推了。
青秧年紀還小,眼下還談不上姊妹情深,就是去逗個趣,彼此親近些也好。
男子生意場上交際總也離不開人脈,女子若想有一番成就,固步自封,閉門造車,也難成事。
曲竹韻今日叫談栩然去,為得是精油香方一事。她覺得這買賣可做,甚至不必有鋪面,後宅婦人口口相傳,就能有很大的銷路。
至於談栩然說的成本一事,曲竹韻則不以為意。
「只好東西好,的確滋潤有效,本錢高又怎麼樣,往上疊就是了,總有人買的。你天生麗質是不明白的,便是街邊窮婦也愛美,若不是懷中孩子嗷嗷待哺,恐也盼著要買一片紅紙抿唇。」
曲竹韻倚在窗邊,看街對面巷弄里,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在叫賣干菊的婦人,對喜鵲吩咐道:「爺常喝金絲菊實在價貴,耗用頗多,你去買些野菊給他捎過去,我看清涼敗火,也是一樣喝的。」
談栩然被她這糊弄陳硯墨的舉措弄得發笑,道:「既然你這樣說,明年春花開時可以一試。」
青秧很喜歡陳絳,臨別前還依依不捨的摟著她的脖頸,曲竹韻溫柔的將女兒抱了過來,笑道:「咱們家裡如今清淨,日後嫂嫂會帶著小侄女常來常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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