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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蛐蛐罐、蟋蟀盆、過籠、水槽,算是把這個瓷窯徹底給救活了。
談栩然不但自己帶來了一大筆的買賣,因為她挑揀的樣式合用,餘下的產量就算往北邊銷,也是好走的。
裘掌事一臉『財神爺』來嘍的表情,安排的是殷勤備至。
談栩然見瓷窯內外井然有序,騾馬健壯精神,稻草墊子填充在層層瓷瓦間,更奇怪為什麼貨期總是拖沓,不能如約而至。
裘掌事苦笑著看向陳舍微,談栩然瞬間瞭然,道:「縣太爺阻撓?」
「嗯。」裘掌事道:「原以為還是親戚好辦事呢!瞧著,是有嫌隙的?」
陳舍微尷尬的撓撓頭,裘掌事嘆了口氣,道:「一下說怕我們的貨幫人家夾帶走私,要扣押搜查,好不容易贖出來,前幾日一回來,又說我們的夥計里藏了倭寇。我還給遞了銀子,不收,就是找麻煩哩。」
見談栩然凝眉,裘掌事又道:「倒也不妨,熬過今歲就好了,海澄的縣令從來做不長久,不然在這地界生根長藤了,還了得!?」
「既這般,」談栩然對陳舍微道:「也無謂因這事去尋他理論了。若叫他藉機拿捏一番,豈不添堵了?」
這瓷窯出的貨品眼下一半是往內銷的,另一半是商賈瞧上了其中某些花樣款式,多做些給他,往南洋一帶銷去。
不過中間畢竟倒了一手,不是瓷窯自己往外銷,少掙些也穩妥些。
倒是月港的漆器行,當初這鋪子既設在月港,就是為了把漆器往外銷去,因為從福州進貨,並非自造,再加上五房經營不善,利潤一直很薄。
談栩然在泉州籌備著漆器作坊,眼下月港的漆器行還是先從福州進貨撐一陣,輾轉叫二道販子走門路銷出去。
明歲從做到買一手包辦,每一層的利都歸自己掙了,就等著陳硯墨從海澄調走了,再疏通關節將漆器外銷,省得在這事兒上白白叫他卡了脖子。
談栩然想定,只提前給漆器行的幾個老人發了些年節禮,好叫他們安心守著鋪子。
陳硯墨猜都能猜到談栩然隨行的目的,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影。
倒是漳州衛『尋到』薯種後,陳舍微就在月港的千戶所替他籌划起了屯田的分配。
月港的千戶所屯田很少,多是灘涂一類的泥窪地,陳舍微又沒有填海造陸之能,也只能因地制宜的出點海產養殖的法子。
來之前,王吉曾通過書信與月港幾位商賈談了談菸捲的事,此番趁著他倆來了,王吉也省卻一趟奔波。
陳舍微事忙,由談栩然去談。一樁樁買賣落定,她心裡不僅僅是銀子到手的暢意,還有種更加自如的滿足感。
茶室的門一開,談栩然淡淡掃了一眼,本以為是陳舍巷,沒想到卻不是。
方才在樓下就瞥見他了,這恨不能榨乾旁人一絲可用之處的狗東西之前還遣下人來傳話,說歸途想同行,所以瞪眼瞧著談栩然,卻沒說一句話,自然了,也沒打招呼。
只不過陳硯墨,比之陳舍巷還要叫談栩然覺得掃興!
樊尋剛套好車,正要上樓請談栩然,見狀徑直擋在陳硯墨前頭,更激起他怒目而視。
「你與這種粗野之徒成日在一塊進進出出!?還要不要臉面?!」
談栩然慢條斯理的起身,一身石青靛藍色,制式分明是男裝!
離了泉州,談栩然也大膽了些,著男裝,紗覆面。但哪怕是眼翳者,只要一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是女人。
談栩然也並不想喬裝成男子,著男裝只是為了行走商談方便些。
到底還是買賣人實在些,有銀子掙就行,誰管那麼多啊,而且有樊尋在邊上守著,說話不乾不淨,就要仔細舌頭了。
陳硯墨原本只是耳聞,見狀更是目瞪口呆,面露痛心疾首之色。
「男女之別,國之大節,你身著男裝,招搖過市,舉止妖異。你,你是叫陳舍微迷了心神嗎?」
「你怎麼不說,是他叫我迷了心神?」談栩然整好以暇的反問,「又或者說,相輔相成?」
「你莫不是叫什麼髒東西附身?該去求神驅邪才是。」
看著一身男裝,甚至有些俊逸風姿的談栩然,陳硯墨的表情何其扭曲。
「我夫君置家宅在承天寺邊上,最是光明潔淨。」談栩然冷聲道:「七叔不要胡言亂語,你不也瞧瞧自己的行跡,才叫有悖人倫,令人作嘔。」
陳硯墨終於從談栩然口中聽到叫他死心的話了,也算是得償所願。
可心若是死了,就該是一片寂然,毫無知覺的,怎麼還會如此煎熬呢?
見陳硯墨一副備受傷害的樣子,談栩然都不願再多看他一眼,冷聲嘲弄道:「世人總是說女子多嘴多舌,有長舌婦之蔑稱,我看男人也不遑多讓,甚至連手腳都要多出幾隻,伸到別人這裡指指點點,橫加干涉。」
陳硯墨心中愛恨交雜,怒道:「談氏,你這般言行裝束,就不怕我告到族裡去?」
「族裡?」談栩然做出思索狀,其實根本不用多想的,「大伯死了,三伯近年來閒雲野鶴,最愛老莊,怕是懶得理會塵世。那麼,就只有二伯了。可他老人家公務繁重,案牘勞形,忽然收到你這麼一封碎碎叨叨的婦人之言,即便他也認同我品性不堪,恐怕也會低看你幾分,覺你青春大好,不把勁兒放在仕途上,卻日日將眼睛盯在侄媳身上挑三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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