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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小薺立在三樓至二樓的樓梯拐角,道:「要碗花生湯,濃些, 少甜些,要雞蛋, 蛋花別太散了, 叫廚子等蛋凝一凝再攪開。」
小二掂著幾個賞錢, 一點不耐煩都沒有,笑道:「夫人真是講究啊。」
「我們爺的做法就是這樣,夫人吃慣了。」
小薺一邊說一邊往回走, 她才見過陳硯墨一回,有些記不得了, 只覺得這人怎麼站著光聽人講話, 真是無禮。
曲竹韻曾言, 談栩然得知替身一事後十分嫌惡,陳硯墨始終不信。
只記得那年盛夏雷雨突至, 他與一身孝衣的談栩然在廊角暫避。
她濕發朦朧, 粉腮凝露,真如蓮瓣噙雨般動人。
陳硯墨安慰她,說陳舍微年紀小不懂事, 會勸他上進體貼。
談栩然微微苦澀的笑容,哀怨悵然的眉目, 他至今念念不忘。
「爺, 爺。」隨從斟酌著叫了兩聲, 陳硯墨的脾氣近來愈發喜怒無常了,他不敢太自作主張了。
陳硯墨戀戀不捨的從回憶中拔出來,道:「走吧,去衛所!」
陳舍微快他一步,陳硯墨也是緊趕慢趕,等到衛所議事堂後,戲雖已經開鑼,但還只唱了個引子,未到高潮。
見蔡器的目光撇過來,陳硯墨擱下茶盞,正要開口,卻見陳舍微一擺手,道:「也莫叫陳縣令費這個口舌了,指揮使可容我一問?」
他既這樣說了,怎麼著也得叫人把話問出口啊。
「人人想用薯種邀功。」陳舍微說這話的時候看向陳硯墨,似乎想起什麼可笑的事情,輕輕笑了一聲,問:「可朝廷難道只看幾個薯仔藤條,就會論功行賞?總也要瞧見收成才是,對否?」
自然是對,蔡器心裡雖認同,但並未表露。
見蔡器沒有回答,陳舍微繼續道:「這薯種也是在呂宋竊奪而來的,且因為藏匿不便,不好多拿大的,最大的不過碗口,小的只雞蛋那麼大,薯種委實不能說多好。而且在船上還爛了些,如今只十餘個。」
蔡器有點憂心的挪了下腚,陳舍微抬起眼,盯著他認真的問:「如此珍貴的薯種,漳州衛可有人會種?」
未等蔡器回答,陳舍微往椅背上一仰,老神在在的說:「我會。」
蔡器張口欲言,陳舍微又道:「指揮使也知我此番前來,為得就是幫著漳州衛謀劃農事。」
蔡器先點了點頭,正要說話,陳舍微再度搶先開口,「我若得薯種,育出苗種來,定然分給泉州衛和漳州衛,一同播種,各有收成後可稟福州府一同上奏,絕不厚此薄彼。」
蔡器明顯意動,卻聽陳硯墨語帶譏諷,又強作笑顏,道:「陳知事這主意倒是不錯,只是你官階卑下,口氣雖大,卻不知其中有幾分可作數?」
「七叔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我同為八品官階,確是低微,但不卑下。」陳舍微寸步不讓的看向陳硯墨,道:「我既說得出,自然能保證。」
蔡器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叔侄倆,陳硯墨冷哼道:「智小言大,渾以為幾句虛話,就能哄得指揮使交出薯種了嗎?」
「噢?」陳舍微露齒而笑,故作驚訝道:「原來薯種當真在指揮使這裡啊?我方才只是假設。」
陳硯墨急忙忙想說點什麼來找補,就見蔡器用目光投來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黎岱拿著一卷剛從信鴿足上卸下來的紙條走進來,陳舍微展開瞧了一眼,就遞給蔡器看。
這字跡他認得,出自泉州衛杜指揮使,十分渾厚有力的一個『准』字。
「昨夜想到的兩全其美之策,杜指揮使應當是看了信就立刻回了,也算趕上了。」
蔡器沉吟片刻,笑道:「也難為陳知事想到這樣一個兩廂便利的法子,雖說薯種不在我這裡,但只要在漳州的地界上,我總能給你找回來。」
陳舍微鬆了口氣,道:「好,我就等您送過來,也好撇去這樁事兒,專心替漳州衛謀劃農事。」
『倒還有些心眼子。』蔡器想著,只得道:「好,好。」
既然公事擱置,陳舍微就打算陪談栩然去月港看看瓷窯。
陳硯墨也要回去,不知他是不是掐算過的,竟與他們同時啟程。
陳舍微的笑容就像畫上去的一般假,撇下車簾就掛相。
「夫人還笑?」陳舍微氣呼呼的,「你與他鮮有聯繫,他作甚一副牽腸掛肚的樣子?真是恬不知恥!」
談栩然想了想,道:「正是因為鮮有聯繫,所以才叫他做些痴夢亂想,我若唾其面,摑掌連連,大抵也就夢醒了吧?」
「不要。」陳舍微攥著她的手,道:「別碰他。」
談栩然失笑,沉了聲音徐徐道:「是啊,何必獎賞他呢?」
陳舍微登時面紅。
黎岱趕車自是一把好手,也沒刻意,可一段路就把陳硯墨的車架甩得不見蹤跡了。
在月港的居所是瓷窯的裘掌事提前定下的,裘掌事是瓷窯的另一個主人,原來的主家急用現銀,想要變賣瓷窯。
裘掌事經營多年,想要盤下卻苦於銀錢不足,他同陳硯齡有些交情,只是陳硯齡死後就沒來往了,去信詢問陳舍微是否有意於瓷窯,卻問到了談栩然那裡。
得知陳舍微如今在泉州衛做官,事務繁重,所以家中產業大小都交給了女眷打理。裘掌事雖覺女子過問買賣少見,但也沒那麼多嘴多舌去管別人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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