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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陳舍微想到他說庫里還有些積壓,只怕其中又有文章好做,心道要回去同談栩然仔細議過,可不能做了冤大頭。
他腦袋一陣陣的發緊,皺著眉用拳頭抵著按揉,忽然就覺一股香風襲來,膝畔有紅粉裙衫輕擺,陳舍微手指一揮,道:「不必了,你伺候那幾位爺吃茶就是。」
人難受的時候能有什麼好臉色,其餘幾人只以為他是想起同五房的舊事心中不快了。
倒是那薔薇姑娘垂著手站在邊上,窺著陳舍微面上的冷峻之色,心道,『是不是因為是他夫人的嫁妝,所以才這樣不高興?』
有時候純粹的買賣更好談些,沾上了人情,就像沾上了膠牙餳,黏黏糊糊,不清不楚。
陳舍微議了個章程,陳舍秋就把幾個管事都趕出去議細則了。
陳舍嗔幾杯酒下肚,倒是把麵皮拋開了些,也同陳舍微說笑起來。
陳舍微原本不冷不熱,可聽見他言語間提及陳硯墨也留意漆器行,頓時警覺起來。
「那漆器行在月港的地段也不錯,五房手上這點子藥材買賣都理不清楚,手又不夠長,根本是在糟踐買賣!我聽說七叔瞧不過眼,也動了要從五房手裡買過來的心思,只奈何在同小七嬸鬧彆扭,私帳上的銀子居然劃不過來了。」
颱風過後,陳舍嗔為了清掉漳州那些契子,又去了一趟,前一趟有多麼春風得意,這一趟就有多麼狼狽可笑。
自然了,這些陳舍嗔不會提,只說舅兄在,一切好說。
陳舍微壓住心頭火氣,諷刺道:「是嗎?要買也是我買,為這個叫七叔七嬸鬧得不快,怎麼好意思?」
眾人都聽出他語氣里的不滿,只以為是衝著五房去的。
陳舍嗔見這事能叫陳舍微多說幾句話了,就道:「倒不是為著你的事,他倆本就有些彆扭,小七嬸同你家那個一樣,都是不容人的。」
「不過真論起來,七叔房裡也不是沒人伺候,這個到底是安在外頭,不好拿捏,小七嬸又是低嫁,心裡有些過不去,頂多是沒那麼大方賢淑。」陳舍秋好奇的問陳舍微,「你家那個到底扯著你哪條筋骨了?」
陳舍微不想同他們細談夫妻之事,索性道:「大哥只當我體虛,受不住齊人之福。」
陳舍稔如老鴉般大笑,薔薇不言不語的端茶遞水,目光在他虛泡的眼皮和浮白肥大的舌頭上一掠而過,心道,『正宗軟鼻涕,倒還笑別人,托生成男人了,還受X的份!』
「你從前是體弱些,可這兩年瞧你跑來跑去的忙活,身子骨弱些哪撐得住?」
陳舍秋說著,捏了捏陳舍微的胳膊,原本就想著不會是一手柴,或是一堆肉,但這樣結實的手感還是叫他都吃了一驚,搖著頭做傷心色,道:「你啊,戒心太強,同哥哥我沒有半句真話。」
他就不信了,在外頭不玩,在家裡買幾個顏色好的,指不定玩得多麼花呢!
只看陳硯墨不就是這般行事嗎?
外頭的女人不沾手,屋裡還不是照樣養一個,男人麼,玩不到一塊,自然也說不到一塊去。
水至清則無魚,太格格不入了,叫人很不放心吶。
陳舍稔同陳舍秋打了個眼色,陳舍秋用塊白帕掩鼻,對陳舍嗔道:「我倆可不好做什麼,你們可別冷落了姑娘們啊。」
陳舍嗔貪新鮮,薔薇是舊人了,他就將個嫩生的丫頭扯到膝上來,問她花名和技藝。
陳舍微吃了口茶,透過香爐里裊裊不斷的煙氣看了薔薇一眼,就覺得是脂粉堆出來的一張精緻面孔。
薔薇也不湊上來,只規規矩矩給他添茶,垂著手站在一旁,怪尷尬的,陳舍微就讓她隨便彈個曲兒,好歹也能坐一坐。
屋裡又是煙又是香,熏嗆。
陳舍微來時心中也有警惕提防,可眼下琢磨著漆器行的事情,一時間沒有多想,只覺得腦袋有些暈。
琵琶碎玉聲中,陳舍微倒是清醒了些,皺眉瞧著陳舍嗔摟著人倒進另一間屋子去了。
陳舍微覺得該是散了吧?要起身了,卻被陳舍秋一按肩,道:「等等,哥哥去方便一下。」
陳舍稔也說自己要去結帳,一時間,這屋裡就剩下了陳舍微和薔薇。
琵琶聲一頓,薔薇快步走上前來,將幾個杯子裡的殘茶都倒進了香爐里,煙霧消弭。
陳舍微暈乎乎的,其實已經覺出不對勁來了,但是腦子轉得比嘴慢,還道:「啊,指不定還喝呢?」
「喝什麼呀!?爺,人都不會進來了!」薔薇擰了個濕帕子給他擦面,又去開了窗子。
一轉身,見陳舍微眼神清明了幾分,烏溜溜的眼珠看起來還是這樣乾淨,就像她妝匣里那對冰冰涼涼的貓眼石。
算上今日,薔薇一共見他三回,一次比一次喜愛。
但她還是耐住了,若真如他那幾個兄弟所願成了事,既污了陳舍微,又擊碎了他在自己心裡的好。
但於薔薇來說,這恐怕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意動。
她心裡還是有些遺憾不舍的,故意用一種戲謔自嘲的語氣掩飾。
「爺不是不願碰我們這些腌臢人麼?家中嬌妻,自然是冰清玉潔,惹人憐愛的。」
「後半句是對的,前半句麼,」陳舍微在心中大罵陳舍秋幾人,道:「本朝戶籍制就是如此,生下來就是樂戶,命不由己,又說什麼腌臢不腌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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