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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蘇朗帶著小徒弟安安分分的住在一處僻靜的偏院裡,雕出字版隨他們鋪了滿院子,郭果兒分了個小廝專負責他們飲食起居,想要出門逛逛,也不拘著。
蘇朗肯到泉州來,原本就是存了躲避的意思,可住在這鬧市宅院中,日日沉浸在木與刀的交鋒中,倒是心靜如水,真真有那避世的心境了。
天一日日的熱了起來,炭去冰又來。
陳舍微再怎麼大方,也不可能叫滿院的人用冰納涼,更何況最熱的時候還沒來呢!
只每日午後有綠豆湯或是荷葉茶,也算得十分體貼了。
泉州宅院的廚房有三處,正屋裡一處,外院一處,青松院裡也一處。
前些日子存下的紫藤花醬要快些吃掉了,還有陳舍微從老宅帶來的薔薇花醬。
這些都放在青松院小廚房裡,日日用冰鎮了,留存花味。
夏日老松濃陰下,風裡吹淡了小廚房裡透出來的花香,卻掩不掉清冽的松針氣味。
松味在冬日裡像是覆了雪,是冷冷的,但到了夏天,就是薄涼的感覺。
陳絳睡在樹下,輕蓋一層紗被,零落有三兩根松針掉落在書冊上,發出輕輕的,『噠』的一聲。
也不知是這一聲喚醒了她,還是睡夠了,陳絳抓下蓋在臉上的書冊,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阿爹阿娘呢?」她睡了個極好的午覺,臉蛋紅撲撲的,眼睛又亮得像是在發光。
「爺出去了,夫人在正屋理事。」吳燕子捧著兩個碟走了過來,碟里放著一個剝了皮的桃。
「你這桃兒是剛剝好的?瞧著溜光水滑的。」陳絳說著,就見吳燕子給她遞過來一把小勺,笑道:「不是,是爺弄的,夫人同我們都吃過了,姑娘這份剛用冰鎮著呢。」
陳絳一勺挖下去,該碰到硬核的地方卻軟軟的,剜下一方來看,就見桃核被掏空了,取而代之的是粉粉軟軟,晶瑩剔透的內餡,有些像石花膏,但吃著沒有脆感,軟得純粹,更清味些,也是涼涼的,但不是海水的涼,而是山風的涼。
「爺是用木蓮果籽揉汁做的。」吳燕子道。
果然是來自山林植物,同是石花膏出自海洋不同,真是奇妙。
陳舍微還用薔薇花醬調了味道,整個桃子吃起來就像是薔薇花落後,結出桃子的滋味,陳絳吃得腳都不自覺輕晃。
書案上的大字被談栩然圈點出了好些不足,陳絳吐了吐舌,只好取過一張重寫。
『阿娘比阿爹真是嚴苛多了。』陳絳心想著,筆尖蘸滿墨汁定了定,摒除雜念,下筆一氣呵成。
落筆再看,是比前一張好了些,再翻撿出上個月的大字來看,覺得如談栩然所言,練匕首增腕力,的確是對寫好字有幫助的,而且作畫時也覺得控筆自如了許多。
一家三口算是各有各的事情在忙,陳舍微可沒陳絳這樣寫寫字作作畫的怡然自得。
陳舍嗔早些日子就從漳州回來了,不過陳舍微只在大房找他們去議事時見了他一面。
陳舍微後來又走得急,也沒能說得上什麼話,只在陳舍嗔感慨五房倒霉的時候多誇了蔡氏一句,說她沉得住氣。
幾個男人誰也沒接話,陳舍微就奇了怪了,夸女子一句,正視一下她的功績,會死不成?
今兒陳舍嗔卯足了勁就是炫耀來的,他在漳州有舅兄開道,自然是如魚得水,實打實談妥了好幾筆買賣,等收了夏煙交了貨,那就是白花花的銀子了。
陳舍微也順著他的自吹自擂誇了好幾句了,陳舍嗔真是聽不夠啊,屁股黏著不肯起來。
最後把陳舍微給惹毛了,扔下一句,「小孩比糖多呢?差不多得了,幼不幼稚?」
臨走時從茶樓叫了一籃配茶點心,還記在陳舍嗔帳上了。
陳舍秋『呵呵呵』的笑著搖頭,道:「小六自己才真是孩子一個,你牛皮吹得太大,擠了滿屋子,他聽不下去就不待了,還跟小孩揪辮子似的,要逮你一點玩意解氣。」
這話說的,陳舍嗔也不好上綱上線的罵起來,就道:「他就這樣,不曉得做男人該沉穩些。」
「你倒沉穩了?」陳舍稔滿臉陰鬱,一張口這屋裡都冷一分,「牛皮吹夠了沒有,在漳州真談得那麼好?我看你是玩的不錯,眼下的烏青這兩天了還沒補回來呢!」
陳舍嗔撓了撓眉毛,『嘿嘿嘿』的笑,道:「三哥憋壞了吧?你在家裡,也不至於全素著吧?」
「那能一樣嗎?!」陳舍稔煩躁的說。
陳舍嗔也不好多說來饞他,他此行的目的也不在此,就道:「我在月港那些日子,都住七叔院裡呢。他還替我介紹了幾波客人,我要真沒點買賣做下來,至於在月港待那麼些日子麼?」
「怎麼不至於,聽說月港的花樓里還有蕃女。」陳舍稔又扯遠了。
陳舍秋踹了他一腳,沖陳舍嗔一努嘴,道:「小七叔可抽份子了?」
「他自然是沒要的,」陳舍嗔道:「我哪能那麼不識抬舉,該給的要給,月港的官兒也不好當,你以為兩袖清風的走到交際場上,人家就看得起你了?」
「也是,閩浙兩地博財的商賈都聚在月港,說是臥虎藏龍也不為過,沒點身家,官兒又怎麼樣,誰瞧得上眼啊。」陳舍稔似有所感的說。
陳舍秋琢磨了一下,問陳舍嗔:「小七叔在月港是不是真養了個人?我聽你嫂子說,曲氏同他生了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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