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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談栩然瞧了一圈,覺得很適合拿來做蟲房,僕婦住在邊上,夜裡也好有個照應。
小薺走了過來,道:「夫人,郭管事說,爺給您訂的大漆顏料都已經到了,是不是叫她們都運過來?」
談栩然輕一頷首,轉臉瞧著那面還空白的影壁,有什麼難想的,畫上松林與鳴蟲就妥了。
內院外院沒人是閒著的,但大家忙著事情,面上卻沒有煩躁與不耐,總是樂呵呵的,四散顧著手頭的差事。
眼下,是埕圍里的人最多。
照理來說,若有訪客,一腳踏進來就是埕圍,總得鋪上青磚,擺著迎客松之類的雅物。
可陳舍微只讓在院門前半丈地踏了磚,石子小逕到了院門口就沒了,其他地方全留著泥地,三兩個漢子正在裡頭鋤地呢,苗啊種啊都擺在牆角邊上,等著一會種下去。
剩下那一大片的埕圍都做苗圃花圃,還不算後院辟出來的香料香草地,說是為了自種自吃,但陳舍微本就喜歡綠色,四季更迭,驟雨初雪,這菜圃就是他的自然日曆。
正屋裡的家具還沒打好,看起來有點空,可春日裡的玉蘭實在美麗,只歇在天井仰臉瞧著,看著如玉卮般的白花和湛藍的天空,好像就能這樣一直一直的躺下去。
不過麼,綿綿不絕的春雨歇了兩日,這就又飄灑起來了。
陳舍微的家宅附近不似陳硯墨家宅邊上那般雅致,書院林立。
除了沁園和承天寺之外,臨近出去,陳舍微最喜歡就是的就是菜市。
連著忙了幾日,他總算擠出一日的閒工夫。
晨起,陳舍微束好頭髮,簪上木簪,穿上布衣,而談栩然用一張藍布包了青絲,也換了不那麼點眼的裙衫。
兩人只同阿巧說了一聲,就悄悄從偏門出去,七拐八繞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泉州最大的菜市。
陳舍微斜撐著一把小傘,同談栩然買菜來了。
即便不是雨日,菜市鮮魚亂蹦,瓜果帶露,難免泥濘些。
陳舍微倒是不妨,回去換了鞋子就是,幸好談栩然有遠見,改穿了木屐,免得髒了裙踞。
春日裡鮮蔬少,菜市里往來的行人皆是神情專注,左看一眼,那把菊花腦最鮮靈!右瞄一眼,那尾銀刀鱗片亮得像錫水!
除了食材好,物美價廉更是要緊。
肉多割了一刀,自己嘴裡只沾上一筷子尖的油星子,公爹婆母也要說嘴,可分明又是他們昨日說她不會疼自己的男人,瘦成這樣也不曉得給他補一補。
不留心買了個空心爛蘿蔔回家,這一餐飯更是沒個安生,仿佛叫她敗空了一間屋。
談栩然自沒有這些煩擾,聽著婦人一邊擇菜一邊同攤販訴苦,再看看邊上蹲在她腿邊,正在專心致志挑揀螺螄的陳舍微,只生出一種不真實的虛空感。
『刷拉刷拉』的響動叫談栩然回神,陳舍微仔仔細細的提著竹籃甩了乾淨了水珠子,把一籃子螺螄遞給小販,道:「算算斤兩。」
他站起身,手就實實在在的攬上了談栩然的腰。
錢袋在談栩然那,陳舍微笑著瞧瞧她,道:「還好挪了兩盆番椒來,晚上可以炒個螺螄就酒。」
她頓時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抿出幾個銅板來付了錢,道:「那午間吃什麼?」
陳舍微早就瞧好了,於是一手菜籃子,一手談栩然,牽著她走過屠夫的吆喝和菜農的唱喏,從凡塵俗世最熱絡鮮活處穿梭而過。
眼前這菜攤是個婦人在顧,瞧著就是個愛乾淨的,沒有主顧時,手上也抓著一方帕子東擦西抹。
她的豌豆也分外招人喜愛,一粒粒圓綠躺在寬葉上。
陳舍微見談栩然纖指細細挑選,倒像是在揀翡翠珠子。
他突然覺得綠色也極襯談栩然。
她膚色凝白,若有一圈飽滿濃綠的在皓腕上,或是有一串圓珠嫩綠貼在胸前,只是這麼一過腦,陳舍微就覺得鼻子很癢。
『其實什麼衣裳首飾不襯她呢?要好好掙銀子吶!』
撿了兩捧豌豆,一根嫩筍,兩尾黃魚,瞧見那豬雜新鮮,陳舍微也零碎買了些,又要了一把掐尖的杞葉嫩葉。
雖說家中有僕婦,但閒時陳舍微總是親自下廚,他享受做吃食給家人吃的感覺。
不過今日主要是想同談栩然出門逛逛,回來路上又買了好些珠貝給陳絳玩,就晚了些。
可也不妨事,陳舍微只做一飯一湯,都是簡便好吃的。
飯是黃魚燜飯,三兩下剁了魚頭魚尾,剃了魚骨,留下大片大片的魚肉抓醃。
油鍋燒熱,煸香薑片,把魚骨煎到微微焦黃,調味後下沸水小火煨湯,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後,把魚骨撇出去,下筍丁。
煮到筍丁入味後,再下米燜煮,待米微微蓬潤成飯,就把黃魚肉一塊塊的碼上去,由得魚飯燜去。
算著時辰差不多了,陳舍微往魚飯上撒入一把豌豆,再去小灶上把清理抓醃過後的豬雜和梅花肉下進滾了薑片的沸水中。
他掐著時辰下入枸杞葉,加些鹽粒和胡椒,可不能叫豬雜和梅花肉老了。
飯成湯也成,一路飄香的端進青松院裡去。
陳絳抱著書冊歇在房裡,米香筍香,魚香菜香都能飄進去勾她出來。
一家三口就在老松邊上置了張小方木桌,開始吃飯。
因為黃魚很新鮮,再加上陳舍微處理醃製得當,整鍋魚飯沒有半點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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