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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廚房備著小半頭牛的量呢,想怎麼吃都行,牛小排的肉頭不厚,燜得軟爛入味,微微帶點辣口。
一大早就吃分量這麼重的一餐飯,陳舍微覺得也無妨,他請了木偶戲班來家裡演上一整日,陳絳向來喜歡看,等下看得入了迷,忘了吃喝也能頂住。
外院本就有處戲台的,因為會演上一整日,所以郭果兒和阿巧在外內院說了,大傢伙得閒的時候都可以去看,只是不准誤了差事。
高凌也算是一年忙到尾,這幾日才得閒,有點孩子該有的暢快隨意了。
他在菸捲鋪子原本是拿工錢的,可實在太能幹了,陳舍微就給改成了分紅。
年尾下來那麼大一筆銀子,郭果兒悄悄同他講了,高凌也只笑笑,照樣存在帳上,只支了那麼三四兩碎銀子,帶著裘志朱良兩人去街面上玩鬧了一把,回來衣襟上還都是糖粉呢。
誰能想到在菸捲鋪子裡獨當一面,老練早熟的二把手,到底還是個吃甜食會漏嘴巴的少年呢?
菸捲鋪子畢竟算是王吉和陳舍微共同的,雖然他們倆要好,但底下的人還是隱隱分為兩派。
高凌是陳舍微的人,他管著那些制煙的小工們也是陳舍微的人。
阿普叔自然是王吉的人,他帶過來那些負責運貨的船工都帶點江湖匪氣,看這小少年一副管事派頭挺有意思的,明里暗裡不服氣他,使了絆子想看他哭鼻子,卻都一一被高凌解決了。
幾個鬧得過分的,狠狠叫高凌罰了,再有怨言,立馬走人,王吉想勸來著,見高凌拿定了主意,也不好說什麼了。
「瞧瞧這衣裳髒的,快換下來洗了。」外院僕婦道,「新襖怎麼不穿呢?留著初一穿?」
高凌回房裡換了身舊衣,道:「晚上還放炮呢,嘣壞了可不好,我這舊衣也是新衣。」
這話倒是不錯,高凌如今不算小廝里了,待遇都是管事一級的,一季都有兩套新衣的。
陳舍微隨口提了一句,就成高凌的心魔了,他念著要同陳絳一起放煙火呢。
想著這件美事一回頭,就瞧見門房在同個小廝模樣的人說話,郭果兒原本在院中間吩咐事,聽見了零星幾句話,走過去細問,隨後一轉臉皺著眉,快步折返。
「怎麼了?」高凌心知肯定是沒好事了!
「泉州大老爺過身了。」郭果兒手背一砸手心,很嫌晦氣的道。
高凌眼瞧著他急急忙忙朝內院去了,只覺得十分掃興,怎麼死都死得這樣討厭!
消息傳到正屋,陳舍微怔愣中就聽杯蓋一碰的脆響,阿巧收拾著他手邊的殘茶,見他看過來,忙道:「爺還喝嗎?」
陳舍微心不在焉的一擺手,就聽談栩然很淡定的道:「你去回他,過了初三我們再去。」
趕上這時候的喪事都出過了初三才開始操辦的,即便是親朋好友的弔唁也得等初三之後。
年大過天,就是這個意思了。
其實這事兒想想也並不突然,陳舍微消化了一下,看向談栩然,就見她嘴角雖平,眼睛卻抑不住的微彎。
「好了,這樣可以放心過年了。」
陳舍微扯了扯嘴角,雖說心裡的確一松,但要叫他哈哈大笑,卻也咧不開嘴,只抓了抓腦袋,道:「好歹不用操心他對阿巧那污糟心思了。」
阿巧換了新茶回來,恰巧聽見這話,立在門邊頓了一頓,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等她再進屋送茶時,陳舍微就不說這事了,只想著陳舍嗔和陳舍巷早早地去了泉州,正趕上時候呢,肯定是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陳舍微原本只在心裡促狹,想著他倆會不會捧痰盂,哪裡知陳舍嗔豈止捧了痰盂,眼下正光打雷不下雨,一陣陣鬼哭狼嚎,真比親爹死了還傷心。
天色暗下來,輪值的人交了班,戲台下的人也換了一波,大家揣著瓜子,藏著糖餌,捏著橘子,享受著難得閒散有趣的一夜。
陳絳今天是看了個痛快,回內院的路上還在同吳燕子論著戲本。
「阿凌,你說是不是?」
陳絳一回頭,發頂那兩隻綴了一圈細密密小珍珠的髻鬃在月光的照耀下折著點點白潤的光芒。
背著一竹簍煙火的高凌覺得,她像一隻剛長了犄角的小羊羔,無比的招人喜愛。
「是是。」他忙不迭道,過了會子又好奇的問:「是什麼啊?」
吳燕子咬著嘴唇笑得發抖,陳絳帶點嫌棄又關切的看著他,道:「阿凌,你是不是這兩天炮仗玩得太多了,震著耳朵了?」
炮仗主要是聽個響亮,好看的是煙火。
冬夜雖冷,幸而無風。
陳舍微有法子把內院這一小塊地給弄熱乎了,就是多費點炭火油錢嘛!
廊下的燈籠穩穩噹噹的透著亮光,院裡擺了個半丈長的烤爐子,是陳舍微讓鐵匠新打的,而夏日用來燒烤那個爐子,他嫌小了。
炭火堆在長烤爐裡頭燃著,每一處的火不一樣大。
火最猛那一塊上頭架了一塊厚石板,薄切醃過的黑豬梅花肉正慢慢的滲出肉汁,由平整變得微蜷。
厚切的牛舌要的就是一個肉感,陳舍微做了黃油蔥醬蓋在牛舌上,很奇妙的帶出了一股嫩呼呼的奶味。
炭火猩紅那處上鋪了鐵網片,左側的陶土罐子裡煨著雞湯,許大娘家吃谷糧長大的走地雞,什麼佐料也不用,一眯眯鹽巴就鮮美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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