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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阿巧細細看談栩然面色,倒是依舊紅粉動人,只是下眼圈微紅難褪,仿佛用硃筆描過,為她這張冷魅面孔上添了一絲倦怠風情。
「夫人這幾日熬得厲害吧?」
「熬是熬了幾夜,早都補回來了。」談栩然道:「倒是你病中清減了好些,我讓阿小買只烏雞燉上,晚膳多喝點湯。」
阿巧反手撫了撫面龐,道:「哪就瘦了,閒得發慌,我只覺得身子都重了些。」
「既嫌自己笨重了,年節里鎮上也多戲班子,要不要同老三出去看戲散散心?」談栩然柔柔的問她。
「不要。」阿巧伏在塌邊,仰臉看談栩然,「今歲好不容易得點安生,我要陪在夫人身邊。」
談栩然想著也罷,不願嫁人就不嫁,在她身邊留一輩子,她也能護得住。
雖說他們與陳家族裡不親近,可人總是趨熱避寒的,人氣越聚得住才會越暖。
但是瞧眼下,人氣都往他們身邊聚攏了,靠山山倒,靠人人倒,還是靠自己最實在。
第95章 圍爐煮梨湯和厚切烤牛舌
入夜, 院裡掌了燈,因為年節里事多, 怕黑燈瞎火的不方便, 待到東方日出時才會熄滅。
「阿巧姑娘,你這屋裡可有要洗的?」僕婦站在門邊問。
「沒有,幾件換下來的衣裳白日裡已經拿去了。」阿巧用熱帕擦了臉, 也準備著歇了。
「您屋裡的痰盂和夜壺呢?」僕婦又問。
阿巧摘丁香的動作微頓,道:「病雖好了, 但怕殘了病氣, 我都自己涮過了。」
僕婦笑道:「那好, 不打攪姑娘歇了。」
冬夜寒涼,收了各屋各房的衣裳也是明日再洗的。
外院守夜的小廝每隔一個時辰就挑著燈籠繞著院牆門洞巡視一圈,新襖暖和, 可走上一圈也冷得厲害。
不過也不打緊,門房裡輪值的夥伴熱了茶, 等著他回去喝呢。
炭盆劃作兩邊, 一半是取暖的猩紅炭塊, 一半是埋著花生的餘燼。
花生烤得脆殼香酥,輕輕一捏小口, 『咔』一聲, 盪出幾絲炭灰和芳香。
內院小薺正守在側室水房裡打盹,足邊炭盆上擱著烤白粿和茶壺。
陳家有茶山,所以茉莉花茶都是一罐罐擱在水房裡, 小廝僕婦當值時也是隨意喝的。
可是稍微體面些的人家,一點粗茶難道還喝垮了?但也少見給下人們喝的。
白粿上隆起緩緩隆起一個鼓包, 又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噗』, 緩緩的扁了下去。
小薺聞著米粿香氣揉揉眼, 探出頭去聽了聽,主子沒有叫她,就高高興興的拿起烤白粿,燙得嘶氣,一點點的扯開吃了。
正屋裡的炭盆更大,上頭烤著的吃食更多。
各種米粿自不必說,蜜桔、錐栗、芋頭和院裡那兩株葵花盤上打下來的一捧瓜子。
掀開小缽,梨肉在裡頭浮浮沉沉,落下一把紅杞子,給梨湯燜出一點暖調來。
甜甜的米酒不能滾沸了,否則兌了牛乳進去,會凝出一片白絮,就不好喝了。
冬夜翩然落雪,寒意被隔在木門之外。
談栩然斜倚著看一大一小打眼色,好不容易商定了,在面前的棋盤上落下一子。
「落子無悔。」談栩然可沒他倆這麼磨嘰,玩著棋盒裡的白子,拿捏了一粒正要下。
就見陳絳小松鼠叼松子一般飛快的伸爪把棋子收了回去,又縮回陳舍微懷裡,同他竊竊私語起來。
談栩然好笑道:「我已經兩勝,這一局下不下都是我贏了,何必商量個沒完。」
「誰說三局兩勝,這是五局三勝,我和爹爹還有機會!」
陳絳倒是不服輸,只是奈何兩人加起來也下不過談栩然,最後一局,談栩然讓了几子,勉強算和局。
外頭冷,不好叫孩子走來走去的受了風,當夜就是一家三口一起睡的。
陳絳在故事聲中睡著了,爹娘搭在她身上的手也停了動作,交疊在了一塊。
陳舍微的手指攏了起來,握住了談栩然的手,道:「我瞧著會一年冷過一年,明年早些把內院的迴廊封了暖帳,既方便咱們走動,僕婦們守夜也暖和些。」
談栩然曉得他主意多,笑道:「銀子只有難掙的,沒有難花的。」
陳舍微細細摸談栩然的手指,忽道:「小年都過了,大房怎麼還沒來人催呢?」
「怎麼,你還盼著了?」談栩然蜷進被筒里,看陳絳翹起的唇角,不知在做什麼美夢。
「早把戲演了早好。」陳舍微白天睡足了,眼下睡意還淡,「我可不想把這事兒掛在心上,阿凌特跑去泉州買了好些花樣繁多的煙火,年三十晚上,還要帶著阿絳一道放煙火呢。」
陳絳半夢半醒間聽著爹娘被窩細語,只覺得渾身熨帖,沒有一指甲蓋,一頭髮絲的不適,無比愜意舒暢。
泉州一帶的習俗是過了小年才掃塵的,陳舍微這一早是在潑水聲中醒來的,一打開門,就見廊上擺著高腳凳,僕婦正在擦洗廊柱門窗。
昨夜落了雨雪,天將明時歇止。
花葉上雖蓄著白,但庭院磚地掃過了,一塊塊青磚分明。
此時嗅進鼻腔胸肺里的,是冬日裡最為好聞的空氣,冷冽而清爽,像一樽不辣口的好酒。
「爺,早膳吃什麼?」阿巧問。
陳舍微伸著懶腰,道:「昨晚上囑咐了阿小煨上了牛排骨,眼下應該酥爛好吃了,給夫人下碗面來,她喜歡圓粗面。我和阿絳吃咸飯,牛排骨蓋飯上就行,阿絳那份牛肉要爛一些,不過她又喜歡吃筋頭巴腦的,叫阿小看著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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