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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嫩牛裡脊切做四方小塊,用胡椒、醬油、白糖和酒醃了,鮮菇一朵切四瓣,整頭蒜剝了蒜子,一粒粒白胖蒜瓣滾在砧板上。

    「你真的,要用那麼多的蒜?」

    談栩然倚在灶台,攪弄著小鍋里用微火收濃的生磨杏仁羹,時不時偏首,看著陳舍微脫了外衣,挽了袖子忙碌。

    陳舍微如今很跟得上談栩然的念頭了,笑道:「蒜子炸過真的不會臭,反而糯糯的。」

    談栩然不語,只狐疑的看著。

    蒜子滑進油鍋,熱熱鬧鬧的冒著細密的氣泡。

    陳舍微低了腦袋湊過來,道:「夫人若不信,那咱們現在先親一親,免得等會子嫌我滋味不好了。」

    談栩然碰了他一下,只這蜻蜓點水的一下,他是嫌不夠的。

    「看著點,省得焦了吃了嘴裡,等下還以為在親煤炭呢。」

    陳舍微悻悻然退回去,油鍋下蒜子炸出香味來,再下鮮菇、牛肉粒快炒。

    杏仁羹是用四份甜杏仁和一份苦杏仁加糯米磨成粉漿,用紗布濾出粗粒之後,留細漿熬煮收濃。

    苦杏仁發苦,生食還有微毒,但非得添上這麼一小把,整碗甜羹才算有耐品的風味。

    難怪說治大國如烹小鮮,果然都是學問,都是功夫。

    黑胡椒蒜子牛肉粒,九層塔燜雞,肉汁焗芋片,生磨杏仁羹都好了。

    陳舍微把菜都裝好,彎腰去牆角一排花叢中擇了一把正欲開放的香雪蘭,塞到談栩然懷裡。

    香雪蘭的花苞像是豆莢里的圓豆一般並排列著,這一捧上得有幾十個花苞。

    毛筆尖一般的花苞抵著談栩然的下頜,輕碰她的唇。

    陳舍微牽了她的手,道:「走吧。」

    從前談栩然謹遵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不過自他來後,什麼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若是飯桌上一家三口坐下來,靜得連筷碗相碰時都無,也實在拘束得緊。

    陳家大房的消息靈通,也不知是從哪位官場同僚那得來的消息,這又從陳舍秋處來了一封信。

    說是從旁人處得知陳舍微得了個衛知事之職,雖言恭喜,卻是譴責居多。

    一則埋怨陳舍微得官也不通知,二則嫌棄這官職不夠清貴。

    又言原本有幫著他打聽空閒官職,只是他行事孤僻,為人魯鈍,不與族裡打商量就接了這個官兒,沒見識的東西,還以為是什麼好差使呢!

    這種數落洋洋灑灑三大張呢,末了卻又勉力他既得了官兒,就要好好當,畢竟他這知事也算指揮使直接委任的,別給陳家跌份。

    「消息倒是真靈通啊,就連是杜指揮使親任也曉得。」陳舍微把那幾張信紙丟進炭盆里,心情未受多少影響。

    談栩然嚼著又嫩又香的牛肉粒,見陳絳一粒粒的接著吃蒜,想來是真沒什麼辣臭味了,抿了一勺杏仁羹清口,道:「約莫是從府衙那邊知道的吧?畢竟指揮使親自要人,也不多見。」

    她想了想,又問一句,「信里可有提到大伯父的身子?」

    「嗯,就說身子越發不好,誒,此番倒是沒再提要咱們去侍疾了。」

    陳舍微回過味來,譏諷一笑。

    他去泉州前,大房又來信,竟是要他們夫妻二人去侍疾的。

    雖說可能也就是走個過場,在病榻前慰問一兩句,端個藥碗什麼的,但何必這麼矯情呢?

    陳硯著又不是沒有子女,要侄子侄媳去做什麼,若是病得快死了,倒是可以去瞻仰一下,這不還沒到那份上嗎?

    陳舍微拿了信,還沒來得及回就去泉州衛了,不過聽說三房和五房都去了,也不知捧了痰盂沒有。

    吃過飯,陳絳跟著談栩然去暖房看蟲兒,陳舍微看著母女倆掀了簾進房去,面上笑意稍淡了幾分,他舒展舒張胳膊,往書房走去。

    天上掉下來個知事的名兒,這是虛的,杜指揮使叫他管屯田的事兒,卻是實的。

    陳舍微曉得他既想軍田糧食豐收,又想瘠田能改種菸葉,上下嘴皮子一碰,中間得耗多少心力灌溉。

    這都不是白來的。

    跟著黎岱和樊尋來的還有中千戶所屯田的軍用地圖,陳舍微沒那麼傻,還真以為這倆人是給他當保鏢來的?

    互利互惠自然是好,前提是他要能給得起報酬。

    家中早不比那時候,得一家人聚在一塊用一點炭來取暖。

    郭果兒和劉奔的份例里就有炭可以用,輪值守夜的水房裡也是有炭盆的。

    陳舍微入神的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身上有些發寒了。

    門被輕輕推開,談栩然走了進來,邊解斗篷邊道:「該給你在書房配個伺候的人,炭燃盡了也不知道添。」

    尚未灼上黑灰的銀火鉗顫顫夾住幾塊空心似蔥管的炭,這炭極好,無煙無味的,只是很脆,夾取時不能太大力了。

    「你我都不喜歡人多,院裡新進這麼些人,緊夠了,尤其是書房,不要旁人伺候。」

    「等燕子同王吉成了婚,阿巧也到年歲了,如今買了人管教起來,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短人手。」

    談栩然滑進搖椅的縫隙里,同陳舍微緊貼一處。

    「這些夫人做主就好。」

    陳舍微自然要湊過來先親上一會的,直到新添的炭火被暗焰侵蝕,兩雙唇才依依不捨的分開。

    談栩然望著書案上的筆記,道:「可有什麼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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