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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周家除了賣蟲,還真沒多少別的積累,一年到頭就靠著冬天這點子收益了。
王吉的捲菸鋪子在泉州名聲漸大,周家人也知道,更恨他明明日進斗金,還不知足,要來自己地盤劃拉。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周老二的假笑也掛不住了,「你這招呼都不打一聲,一下往蟲市上投了那麼多,還玩不玩?」
「多嗎?」王吉的驚詫極為討厭,「也就占了一成。」
數量的確只占掉一成,但卻是貴价的那一成,更何況王吉今年才第二年賣蟲,牛刀小試就如此不得了,不得不叫周家提防。
周老二一拍桌,兩個隨從立刻暴呵一聲。
「你小子得了便宜還在這說風涼話,看來是你爹死的早,沒把你教好,這也無妨,爺來教你這一遭!」
聽他說爹,王吉就惱了,指著茶館外道:「奇了,菜市里不只一家賣魚,主街上不只一家賣酒,鄉間田裡不只一人種稻,養蟲罷了,又不是曬鹽鑄鐵,什麼時候也輪得到你在這撐一家獨大的門面了?!」
周老二被他說得面色發寒,咬牙道:「好啊,信不信爺叫你有命掙沒命花!」
王吉笑道:「今兒你既說了這話,那往後我有個頭疼腦熱,崴腳傷風的,統統算到你頭上。」
周老二被他堵得語塞,這時聽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誰這麼不長眼,罵聲那麼響亮,除了小二試探著勸了兩句,哪還有茶客敢上來。
吳缸背了一小袋的豆種,睃了周老二一眼,對王吉點點頭,道:「走吧。」
「我看誰敢走!」周老二今兒就是要王吉給個交代!
王吉有點無語,道:「掙銀子本就是各憑本事,人家樂意買我的蟲兒,我又沒偷又沒搶又沒騙的,交代什麼?有這歪纏我的功夫,不如回家琢磨琢磨怎麼養好蟲兒吧!」
他起身要出來,被周老二的隨從一把推回了凳子上,吳缸衝上前拉扯,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這時就聽到那小二喊道:「爺,爺!別打了,這個點巡街的要來了!」
周家幾人立刻停了動作,吳缸把王吉拽起來,見他額角磕在桌上,隆起好大個包,又滑稽又可憐。
眼下雖非春汛秋汛,但臨近年關一向容易生事,這時辰泉州衛的確會派隊巡街。
「還打不打?」王吉問周老二。
周老二狠狠瞪他,王吉一推他,忽然又一巴掌甩到他的臉上,扇得他臉頰上的肥肉都顫個不停。
周老二勃然大怒,王吉又被罵又被打,哪能沒有火氣,指頭戳著他,道:「別他娘的充大爺,你周家養蟲的手藝是怎麼來的?嗯?舊主一死,你老爹自己走也就罷了,還把養蟲的夥計,瓷瓶瓦罐、來往帳冊都弄走了,自己發家也不厚道,有什麼臉皮來說老子!」
周老二驟然被掀了底,瞠目結舌的瞪著王吉。
周家也打聽出來了,王吉背後是陳舍微,陳舍微的夫人是談家女。
本就來路不正,氣短一截,被人揭破,再大的怒氣也提不起勁兒了。
吳缸同王吉從茶館裡走出來,剛才隨從也駕著馬車回來了,兩人坐上馬車回泉溪。
「周家的事兒你也查得夠清楚的。」吳缸道。
王吉苦笑了一下,道:「哪是我查的,是少夫人同我講的。」
「啊?」吳缸知道這蟲兒是談栩然育出來的,可總下意識把育蟲也當成陳舍微的買賣,不過也不假啊,夫妻又不分家。
「周老賊原是談家的管事,就管育蟲這一樁。談老爺子去後,少夫人的繼兄弟也不是個能拿事的,周老賊就順勢卷了這一攤子買賣來到泉州,這才有了他周家在泉州立業的底子。」
吳缸有些不恥,道:「難怪你指著鼻子罵他,他也回不了嘴呢。」
王吉揉揉額角,道:「其實略有些頭臉的,論起發家多多少少有些不光彩,只是麼,這育蟲一業少夫人比起周老賊來更算得上正統,我賣的理直氣壯,叫他蹬鼻子上臉?人還活不活了?」
吳缸好笑的看他,道:「還是有些血性的,可周家能就這麼算了?」
「要麼就生意場上論高低,否則他別想再挨著我一下。」王吉道:「真以為我是鄉下土包子,沒人可以使喚?」
阿普叔跑船多年,好些夥計也都是老船員,隨著他在菸捲鋪里幹活。
前些月天還熱的時候,一望進鋪子裡去,能見到一個個赤著上身的男子,背肌分明,胸臂健壯,各個都是能打能喊的!
菸捲鋪子這半年發展很快,邊上兩間鋪子都給吞了,打通連成一家鋪子,這邊交錢那邊看貨,看完了貨,再挪兩步就能提貨了。
屋檐連著屋檐,若是雨日,頭髮都不帶濕一下的。
驗過了貨,有的是勞力給主顧送貨,碼頭、客棧、貨棧都是熟絡的。
這樣火熱的買賣,得有多少雙眼睛明里暗裡盯著,連賣上一季的蟲子都叫王吉打了頓打,更何況菸捲鋪子呢?
其實王吉隱隱有點不安,阿普叔那天也提了,說要不讓陳舍微同族裡交個底兒,反正他也有了舉人的身份,在族裡說話能排的上號些,這樣鋪面就算有了陳家大族做倚仗。
可王吉私心想著,這樣一來,陳家族裡必定湧進錢銀分薄份額,他可真就成個替別人做嫁衣的了!
再者,以王吉對陳舍微的了解,他也不喜歡尋求族裡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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