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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許家只是稍殷實些的本分人家,到底是沒權沒勢的小老百姓,心裡總有幾分惴惴。
許大娘一向樂天,步移景動,她瞧著陳家的菜園子,憂愁的心思就像陽光下的薄霧,很快消散。
第74章 木耳菜籽和炸紫蘇
初夏的菜園子, 眼下是最舒服的。
夜露凝在葉上,晨光微熹, 愈漸熱烈, 卻又未到能叫人發汗的地步。
水汽蒸騰,使著園子裡霧蒙蒙的,陽光投下來叫空氣中飽滿的水珠一折, 茸草綠藤都籠罩在一片柔光之中。
雖說是菜園子,但也不都是綠色。
茭瓜、絲瓜、黃瓜都開了黃花, 黃瓜甚至已經凝出了小小的瓜崽。
一架一架的番茄結了果, 正卡在綠黃之間, 一旦紅潤起來,就是盛夏來時。
木耳菜爬得快要瘋了,這麼大一塊地隨它攀, 隨它長,陽面的葉兒比手掌都大, 還開出零碎的白花。
許大娘瞧著倒有點心疼, 道:「長得太好也不好, 這都老了。」
「這倒不妨事,木耳菜又叫胭脂菜, 結出的籽能染顏色, 染出來是很好看很淡雅的粉紫色,做胭脂,染衣料, 描指甲都是好的。」陳舍微笑道:「我養這一叢本就是這個打算,夫人的蔻丹總是鳳仙花的赤紅色, 就算淡染了, 夏日裡瞧著也熱。」
許仲算是頭一回同陳舍微打交道, 能看出夫妻二人感情不錯,但這張口夫人閉口夫人的架勢,還真是頭一回見。
許大娘已經見怪不怪,陳舍微來買早膳時就這樣,我夫人東,我夫人西的。
想起自家兒媳常年跟著她炸果揉面,三更天起來磨漿點豆花,分明還這樣年輕,一雙手伸出來,同她這個老嫗也差不多。
嫁了自己兒子,又是個蠢鈍不解風情,唉。
陳舍微才不管別人怎麼看他,帶著許仲踏著泥梗往裡去看茄子豆角,寬大修長的手掌攏過沿途盛放的韭花團。
韭菜從春日長到夏日裡,夏韭滋味不大好,但陳舍微也沒掘了它,由它長著。
一叢叢的開了細碎的小白花,小白花又聚得緊,一團一團的,雖是白色,看著卻也討喜秀麗。
談栩然時常剪了一捆韭花,隨手插在廚房窗台上的土陶壇里,就擺在陳舍微那副筆墨書冊邊上。
他若做飯,也見縫插針的研讀,一轉臉瞧見了這壇古樸的插花,趣味雅致,也能鬆緩心情。
夏日裡廚房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又熱還招惹蚊子。
廚房前頭有一塊一丈長半丈長寬的小菜園,蔥蒜姜塊占了一半,另外一半滿種了薄荷、迷迭香、紫蘇、七里香之類的香草。
香草之中有大半能驅蚊蠅,效果不錯,若蚊蠅實在猖狂起來,拔幾株薄荷剁爛揉碎,浸在水裡,用這水擦灶台擦地,滿廚房噴灑一遍,能好不少。
許仲一路從後園繞到小廚房邊上的石徑上,瞧著滿園蔥蘢,長勢喜人不說,每個瓜兒每株菜兒都那麼漂亮,蟲眼不能說絕跡,實在不多。
孫阿小已經在準備午膳了,米飯炊熟後飄出陣陣香氣來,紫蘇葉兒掛了糊投進油鍋里,炸得蓬鬆發脆,香氣靈透。
她還洗淨了一盆紫蘇擱在邊上備用,現在一邊炊小魚雜飯,一邊用小竹篾從添了碎冰的水盆里撈起一缽鮮蝦,要去頭剝殼。
「就一整隻蝦包進去,不必剁了蝦茸,蝦頭別扔,我等下要炸蝦油。」陳舍微吩咐道。
他今兒要用紫蘇包蝦,炸著吃,面衣薄薄一層,一口咬下松鬆脆脆,蝦仁又胖嘟嘟的彈牙,還要用冬日裡熏的黑胡椒鹹肉卷了紫蘇葉兒,煎著吃。
夏日裡這兩道菜一出,不愁誰沒有好胃口。
孫阿小應了,又道:「爺,都是葷菜,您素菜想吃什麼呀?」
「煎煎炸炸的,素菜就拌個番茄吧。」陳舍微俯身掀開小蓋,早起用文火煲著的白茅根茶,霧氣蒸騰到他面上,微微清香,並不灼熱,道:「我今日有些空閒,你忙好外院的吃食,炊鍋白飯就成,餘下的我來。」
「六少,您這日子過的,真是,嘖嘖。」許仲由衷讚嘆。
掌柜的人選定下了,也算了了一樁事。
談栩然叫許大娘留著說了幾句家常閒話,老婆子挺不好意思,紅著老臉說等木耳菜結籽了,能不能給她一點。
她也想在自家種些,就像陳舍微說的那樣,好給兒媳婦做胭脂,染帕子,指甲還是不必了,畢竟是做吃食買賣的。
談栩然自然答應,又意味深長的看了許仲一眼,
那漂亮凜冽的眸子似乎在說,『你這人,說是立業,在城裡這麼些年也沒多少進益,做子不孝,為夫又無情!』
許仲叫她看得差點站不住腳,要從台階上跌下去,其實談栩然也沒這個意思,許仲自己內心有愧罷了。
剛送走了許大娘母子,又遇上苗氏來要番椒。
「該死野貓夜裡打架,牆頭上幾盆蔥都叫它們給蹬翻了!叫日頭曬枯了。」苗氏笑道:「公公又想吃蔥蒜炒雞雜,說要幾個番椒才過癮,我索性連蔥蒜一塊管你要了。」
談栩然讓阿巧去拔蔥蒜,又帶著苗氏去菜園裡擇番椒。
陳舍微正蹲茭瓜地里忙活呢,談栩然方才瞧他望著茭瓜地看了會,就知道有這麼一出。
「茭瓜倒是見人種的少,我公公嫌不夠脆生,也不愛吃。」苗氏好奇的看著陳舍微拿著一桿毛筆在撣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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