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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瓜類、番茄、茄子若要自己育苗,得早一些準備起來。
因為從種到苗,長得慢,直接買苗倒是方便些,不過陳舍微覺得自己留的種好,索性同煙苗一起育了。
差不多的工序一起做,效率會高很多。
只是今兒一進菜園子,就瞧見綠絨絨的,陳舍微定睛一看,牧草怎麼長菜園裡來了?
菜園裡撒了豬羊糞做肥,雖是沃過,還殘了些活種,結果就讓牧草趕在菜苗前頭探出來了。
不過牧草根淺,眾人忙好了各自的活計都來幫忙,不多時就拔光了。
陳絳只要一出現在園子裡,小奶羔和小豬崽總是黏著她。
她認真拔草呢,崽子也跟著她,她拔一根嚼一根,拔一根嚼一根,手速快得都出虛影了,還跟不上它們嚼吃了。
「自己啃去!」陳絳生氣了,要推幾隻小崽,倒被它們頂的摔了個屁墩,鬧得大家一陣好笑。
小竹亭冬日的時候修整過,台階擴出去七八寸,亭頂和支柱也加固了,陳舍微把黃瓜苗栽在竹亭邊上,等著春日攀好了藤葉,夏日結果又能覆濃陰。
除了這意想不到的牧草籽,豬糞羊糞的確是養菜的好肥,不過養花還是雞糞好。
家中沒養雞,雞糞是陳舍微拎著兩包茉莉花茶管許大娘討要來的,把許大娘逗得抱著門柱笑。
許大娘抹著硬生生笑出來的眼淚,收下了陳舍微的花茶,攢了幾日的雞糞,叫小孫兒給送來了。
陳舍微原對種花這事兒沒什麼想法,享樂總要建立在務實的基礎上。
而今,他想把宅子打理好,這是家啊,得弄得漂漂亮亮的,才配得起他那一大一小,最盛最矜貴的花兒。
院裡的花多是地栽的,又遼闊的泥土,何必叫花兒拘在盆里呢。
陳家是原本就有月季的,大多是藤本月季,那時候沒人打理,胡亂爬長,像一雙雙乾枯鬼手,鉗著宅院。
陳舍微砍點了枯枝死葉,就地焚燒了,倒成了滋養的好肥,瀕死之種也在去歲的春夏秋三季里開了些花,也是夠頑強的了。
月季和薔薇若是養得好,三季都能開花,花期綿綿。
今年開春再加陳舍微的仔細侍弄,一場春雨後,談栩然一開屋門,就覺這院子像被花給炸了。
柔色艷調的花兒原本次第開放,可耐不住雨露潤澤,一朵朵吐蕊爆香。
明黃玲瓏,淡紫翩然,幽綠靜謐,粉絨輕盈,濃朱欲滴,白雪墜枝,簡直美不勝收到了極致。
小雨方歇,陽光鍍金。
累累重開的花朵遇雨低垂,花瀑傾覆而下,談栩然輕輕一觸,沾了她一手濕潤雨露,倒叫她想起某些相似的情景。
月季的花期長,開放時搶肥搶得凶,與葡萄種在一塊,兩樣東西都長不好,所以葡萄架旁的幾株月季移了一丈地,搬進正院通往菜園子的夾道里去了,正與吳缸給扎的鞦韆做鄰居。
這叢月季有兩個種,色濃形圓的叫『雲蒸霞蔚』,色雅瓣尖的叫做『銀燭秋光』,花藤繞在一塊,遠遠望去,彼此交融,花色好似漸變。
月季叢中間豎了一根竹,藤干叫陳舍微用粗索束了起來,像是一株花樹,竹竿畢竟有度,不是真的樹幹可以隨著長,過了頭的藤枝葉撐了半丈長,又垂垂落下,正好攏成一個花拱門。
沿著夾道的牆角,陳舍微種了好些繡球,眼下還不是繡球的花期,可談栩然不難想像那副花團錦簇的景象。
夾道牆壁上的窗就是內室望出去的小西窗,等著天氣醺暖起來,晨起一開窗就能看見鞦韆架在彎彎花橋下。
談栩然緩步在花堆中,被盛放的美態全然包裹住,想起陳舍微前些日子冒著雨一直在院裡東鑿鑿西鏟鏟,各種花苗裹著土塊立在他身側。
有從花市上買來的好種,還有他自己從鄉間挖來的草花。
郭果兒勸了他幾回,他就是要自己弄,還嫌果兒囉嗦。
忽然就覺耳邊清靜了些,陳舍微一側眸,見談栩然正站在他身側為他撐傘,陳舍微給一株花苗培了培土,笑道:「移苗得在陰雨天,這樣幾乎百種百活。」
彼時,那小花苗只結了豆大的花苞,枝葉稀疏,全然看不出盛放時的模樣。
可假以時日,這成片花海就鋪天蓋地的遮在眼前,如陳舍微這個人一樣,溫柔似水,無所不及。
『失策了。』談栩然擒著一朵掩在葉片中的綠萼想著。
這是個很老的月季種了,很漂亮,但不怎麼討喜,因為它的花瓣顏色同葉片相近,沒有那麼嫵媚動人,作為一朵花,它太清冷不諂媚了。
「這綠萼是不是很好看?太少見了,花市上都不怎麼賣,我同老三巡茶山的時候發現的。」
陳舍微的聲音忽然自身後響起,談栩然沒回頭,只道:「怎麼瞧上這花,瞧著又冷又硬,哪是花呀?」
「你不喜歡嗎?我以為你會喜歡的。」陳舍微的語氣瞬間黯然下來。
談栩然鬆開花枝,點點水珠迸濺,美讓她軟了心腸,不想說些虛偽的假話了。
「喜歡的,只是心思叫你猜得這樣准,有些不樂意。」
陳舍微默了片刻,自身後緊緊將她環抱住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陳舍微埋在她脖頸處悶悶的道:「我又這樣蠢,夫人別嫌了我就好。」
氣氛正好,談栩然微微側首,她一動,陳舍微就感受到了,抬起臉來,近在眼前的朱唇之魅,勝過所有盛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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