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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暖酒沸過,不醉人,只是香氣醺然,叫人軟了舌頭。
聽談栩然說要買她的名聲,劉婆婆有些不明所以,又似乎摸到了幾分。
「夫人的意思是?」劉婆婆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付婆婆三倍的銀子,只假裝給阿絳裹足,傳個消息出去,不真裹。」談栩然直白的吐出目的。
劉婆婆怔愣了好一會子,道:「夫人既出了這樣的價錢,又不用我出工,自然可以,就算日子長了,即便叫人發覺了,我只消對外說姑娘受不住苦,偷偷解了就行,老婆子一個,也沒甚個名聲。只是,您真不打算給姑娘裹足?」
談栩然原本不打算與這婆子說這麼多,聽她言語乾脆,並不討厭,便道:「婆婆當真覺得裹足美嗎?」
劉婆婆哪答得上這話,只道:「這,老婆子我說不上,可哪家姑娘不裹呢?不裹,以後婚事就落一節。」
「我不要女兒為了取悅男人受罪。」談栩然只道。
劉婆婆聽不大懂這話,但她其實又是懂得,想起前些年去算命,那瞎眼先生說她既造福又作孽,兩廂抵消,才能堪堪得個安穩日子,不由得喃喃道:「姑娘福氣真好。」
見談栩然不語,劉婆婆也不多說,收了銀子,去了陳絳屋裡,教她如何使裹腳布,又教談栩然如何在鞋裡用竹片襯了,可以短暫的塑出一雙小腳來。
尚且不是真正的裹足,足骨未折,陳絳已經疼得淚眼模糊。
直到劉婆子解開長布,蜷曲的腳趾都麻木了,陳絳都感受不到腳趾了,只由得它們緩緩舒展開來。
阿巧掩面看著,陳絳忽然看向她,蓄滿淚的眸子墜下一行水珠來。
「阿巧姐姐,你怎麼受得了啊?」
阿巧背過身去拭淚,轉臉笑道:「都過去了,痛就忘了。」
這是假話。
所幸陳絳並未真正裹足,在院內她依舊可以跑跳的歡暢,只是出了院,上外頭玩的時候,需得將腳藏一藏。
高凌一直牽掛著裹足的事,心神不寧的,瞧見陳舍微換了舊衣走過來時,他都沒回過神來。
直到朱良驚道:「六爺,您給接生啊?」
陳舍微伸手抬了一下他掉下來的下巴,笑道:「可還好?」
「嗯!」高凌忙道:「已經下了一頭了,在那邊墊了軟草的箱子裡了。爺您別動手,您教我,我來弄。」
「沒那麼金貴,菜都是糞灌大的,不照樣養活人?替豬崽接生有什麼?」
陳舍微挽起下擺,見新娩出來的小豬還裹著胎膜,忙伸手將其撕膜,以免豬崽喘不上氣了。
這母豬養得好,一胎十幾頭小豬,只有一頭娩出來就不動彈了,陳舍微握了把軟乾草,在小豬胸側摩挲。
「吸氣呀,睡夠啦!快快吸氣。」
高凌看著他極耐心的引到豬崽呼吸,原以為是徒勞,沒想到弄了一會,那小崽四蹄一動,竟真活了過來。
「有些小崽剛娩出來會假死的,別放棄,總得試試救。」
陳舍微扒拉開幾隻已經喝上奶的健壯小豬,把手上托著的這一隻塞進去,弱一些的小豬果然是笨,□□就在嘴邊了還不知道叼咬。
「這母豬是頭胎,恐不會帶崽,這一頭難活。」甘嫂也抱著小白粿來看個熱鬧,小白粿瞧著新鮮,眼睛都不眨一下。
陳舍微覺得也是,就道:「反正家裡那兩頭羊估摸著今兒夜裡到明早也要下崽了,都有奶了,我帶回去叫阿絳養吧。這軟囔囔的,她肯定喜歡。」
高凌聽他提到陳絳,抿了下唇,他想問,又不能問。
郭果兒也湊來看,聽到這話,笑道:「真是四畜興旺啊!」
四畜是牛、豬、羊、馬,只缺個牛,這話倒也妥帖。
冬去春將至,萬物漸漸躁動起來。
母驢懷胎需得一年,馬驢畢竟隔了一層,要公馬起性就得費點功夫。
陳舍微琢磨著要早些調教起來,就教了高凌,若母驢發情躁動了,記得接了尿液,再和了土,掩在公馬鼻孔處。
高凌一一記下,就見陳舍微俯身抄起那隻小豬崽,嚴嚴實實的用披風一摟,帶回院裡去了。
一時間,他心裡竟有點羨慕,那隻豬。
「咳咳。」高凌咳了兩聲,警惕的覷了眼旁人,趕緊把這念頭從腦子裡趕出去。
暮冬時分,已經要為春日做準備了,播種育苗之前還要一步,便是布肥。
家中既養豬羊,豬糞羊糞就是最好的肥料,堆肥坑叫高凌使得挺好,糞都沃透了,撒進院裡也不是太臭。
廚房裡攢了一個冬天的雞蛋殼,談栩然就見陳舍微在那『咔啦咔啦』的舂呢,舂成細碎□□了再往菜園子裡一撒,農事也叫他幹得仙氣裊裊。
陳舍微就著她的手灌下一碗茶,急著往外趕她,道:「馬上就好了,你別站著了,剛布了肥的,熏著就不好了。」
談栩然立在園子邊道:「燒了熱水的,等下晾透了汗來沐浴。」
田地翻耕,春燕回遷。
談栩然瞧著那成雙成對的藍黑羽剪尾燕繞著家中盤旋,啁啾不停,似乎在商量著,『是這個屋檐好,還是那個屋檐好?』
有福之家才有燕兒,陳絳虛歲都滿十了,這宅子裡才第一回 迎來了燕兒。許多東西並非沒有昭示,老天爺明明白白告訴你了。
燕兒最後選了正屋西角的檐下做窩,孫阿小說這對燕兒有靈氣,曉得要家宅要安得側一點,免得落了糞下來,叫人進出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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