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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王吉怕自己還討她的嫌,悻悻然縮回手,手中就是一空,吳燕子接了他的碗去。
陳舍微一抬眼,就見王吉抿嘴笑得十分蕩漾,不解道:「吃錯藥了?」
「咳咳!」王吉撿起果盤裡的一個寸棗吃了,道:「你怎麼忽然起了這念頭,我以為你不喜歡賣煙的。」
王吉帶來的攢盒壓在一本《進士文集》上,陳舍微掀開蓋子擺弄著,陳醃老金棗、佛手果和余甘果幾味清口的蜜餞果子。
「放心吃吧,我都打聽清楚了,糖醃的,不是蜜漬的。」王吉道。
陳舍微笑了一聲,回答王吉剛才的問題。
「因為我發覺人想要點清靜很難,想多掙銀子,多多的掙銀子,有些底氣。這樣說『不』的時候才有人聽你的,不若如此,即便把嗓子叫破了,他們都聽不見。」
王吉看出來了,陳舍微大約遭了些事,默了一會,沒細問,就道:「成,咱們來細說說吧。」
「明兒高凌去泉州衛給甘大哥送炸果,我同他一道去,順路瞧瞧鋪面,你去不?」
王吉覺得行,點點頭。
「若有合適的就買一間下來,我今年也有些余銀,應該夠,你若想搭夥,咱們就合買。」陳舍微瞧著挺有幾分把握,「菸葉我會打理,切菸絲熟工得你尋摸了,想要獨一份也沒什麼難度,菸葉絞成絲,味道也可以調弄。」
王吉沒聽過這種花頭,縱然知道陳舍微主意又多又靠譜,可真金白銀砸進去,心裡總要有點底才行。
陳舍微從來不是空口說白話的人,抽出一支昨夜剛剛揉好的菸捲給他,去香案前借了火,捲紙頭一紅,他吹了吹,遞給王吉。
「試試味,別過肺。」
煙味一散開來,陳舍微不自覺蹙眉,能看出來他到底還是不喜歡。
王吉就笑,這傢伙真純啊!
這菸捲子王吉捏在手裡有點彆扭,不過煙杆子他倒見人使過的,就把嘴湊了過去,輕輕一嘬,嗆得咳嗽發嘔。
王吉還笑陳舍微呢!他自己也不怎麼吃煙的,有時候談生意繞不過去了,吃了幾口,回來還叫老娘逮著罵,又轟他去洗身子換衣裳的!他也是能避就避。
吳燕子端著石花膏回來,就見王吉咳得臉紅紅,瞧她來了,忙將菸捲掐滅,又對陳舍微道:「回味倒好,一股子薄荷涼,甜絲絲的,怎麼做到的?」
「菸絲里配了薄荷和麥芽粉。」
若喜歡甜口,那就配上麥芽粉、蜜糖一類的,喜歡酒味的噴澆些白酒上去,捲成菸捲,保准賣得好。
陳舍微的外公也會搓煙,趕集時他自製的土菸捲賣得飛快,既做這個自然也抽,所以當初陳舍微與吳老爺子初見面,對他就有幾分親近。
只是這煙抽了大半輩子,最後也倒在煙上,去世之前的小半年,老爺子十分痛苦。
「嚯!這下本錢啊。」王吉咂摸了一下,道:「得賣什麼價?」
陳舍微比了個數,往椅背上一靠,搖椅隨著身體的重量一晃,就聽他道:「泉州有錢人多,這玩意,我就不賺窮人錢了。」
王吉哼哼笑,又撿起那菸捲瞧了瞧,道:「裹菸絲的紙燃的太快了。」
「嗯,我隨便裁了一點夫人的畫紙,不大合適,還得尋摸,這菸捲還不大成熟。」陳舍微道。
茶水裡沒著的菸捲飄出最後一股青煙,王吉敏銳的聞見一股濃濃的銅臭味,登時就跟打了雞血一般,當夜就帶自家紙鋪里所有種類的紙又來了。
他大包小包的扛著拿著,頭上還頂著好些碎紙屑,弄得好像是逃難出來,要來陳家躲災一樣!
陳舍微剛剛沐浴漱口完畢,渾身噴噴香,正要乖乖暖床去,誰願意跟這傢伙大半夜的點火玩!
「晚上玩火小心尿床。」陳舍微不滿地說。
「放(屁)……
王吉一邊燒紙一邊要罵粗口,就見吳燕子端著宵夜來了,他生生的憋住,溫文爾雅的道:「放心,我不會。」
陳舍微笑得跌倒在屏風後,蜷在書房的窄床上滾來滾去,笑止不住。
談栩然拿了個銅盆來叫他們燒紙玩,道:「可小心了,書房裡本就多紙卷。」
王吉捧著捧著一碗紅得出奇的牛肉麵,一邊狐疑的小口喝麵湯,一邊瞧著吳燕子走在迴廊上的背影。
又酸又香又濃郁的湯嘬入口,王吉眼睛都大了。
「這是什麼東西做的湯底啊!?滋味也太好了,而且從前都沒嘗過。」
陳舍微還在笑,倒在床上臉紅髮又散,都沒力氣回話。
「就是那個番茄。」談栩然極自然的順著他散開的衣襟探進去,替他揉胸平氣,道:「年前收下二十來個,熬了醬存著,我和阿絳都太喜歡這滋味了,吃的就剩個壇底兒,做了這碗面來,也叫你嘗嘗。」
談栩然的手揉著揉著,位置似乎偏了幾分,陳舍微的笑聲頓時被掐住了,看著談栩然平靜的面孔,她似乎毫無所覺,只微微笑著,道:「嗯?笑痛快了?」
屏風外的王吉還沉浸在麵湯的好滋味里,大口大口吸面喝湯的動靜時時刻刻提醒著陳舍微,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處境!
「咱們也好種這個來賣?」王吉意猶未盡的咽下最後一口湯,完全沒有覺察到方才那短暫又詭異的寧靜。
談栩然施施然收回手,陳舍微一下從窄床上起身,道:「額,額,那,那估計得僱人站街面上吃,才能打消顧慮。再說一旦叫人知道番茄能吃,可不就傳開了,還賺個啥。等夏日裡再看吧,看看能不能熬了醬寄在酒樓飯館裡賣,再說吧,閩地夏日又潮又熱,吃食存不住,也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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