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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陳家在泉州都有頭臉,在泉溪更是首屈一指的大戶,今日又怎會冷冷清清的過?
每個時辰初刻都要放上許多爆竹,舞龍舞獅更是熱鬧非常,幾籮筐的銅子一把一把的撒,引得眾人拾撿,各種阿諛奉承吉祥話不斷,要貫穿一整日。
陳舍微和談栩然牽著陳絳從硝煙白霧中走過,踏著一路紅紙彩碎,陳家祖宅偏門口大排長龍,幾個管事僕婦正在分發紅粿。
閩地每逢年節、做壽慶生、嫁娶滿月,紅粿總是必不可少的一樣吃食。
紅粿做法簡單,用紅曲浸出來的水揉糯米糰,磕進模子裡,擺在一張張齊整的蕉葉上蒸熟就好。
陳舍微昨個也做了一籠應應景,就是個簡單的福字模,芝麻核桃豬油糖餡的,好看也好吃呢。
陳家喜歡用壽龜做模子,想想,應該是為了討大房那老山魈的好。
遠遠看去,每個人手裡都捏著鮮艷濃郁的一團紅,像是把一整年的喜悅都握在了手裡。
可再一細瞧,那一張張臉上全是飢餓困頓,狼吞虎咽的吃著個沒餡的糯米糰,太容易噎著了。
陳絳見著一個老頭揉著胸,似乎喘不上氣,一臉青紫的往地上栽,驚得一叫,談栩然忙側身擋住她的視線。
祖宅的管事小廝已經瞧見了,急急去處置那老頭,又有管事來迎陳舍微一家子,笑容滿面的道:「六少爺,少夫人,小姐,您三位這邊請,外頭天冷,人多又亂,可別驚著了。」
一腳邁進祖宅里,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像是舊書里的灰塵,嗆了陳舍微一臉。
年幼時期被兄弟捉弄欺辱,又被庶母嫡姐陰陽怪氣,繼室所出的一脈,還真是哪哪都不受待見。
他揉揉鼻子,覺得耳畔嘈雜的人聲寡淡了些,祖宅的大門厚實的像一塊牆,什麼都能隔絕。
雖然也張燈掛彩,可也不知是不是老宅上了年歲的關係,加之今日細雨濛濛,寬大的屋檐下根根粗梁木壓下來,周遭潮氣蔓延,叫人覺得恣閉壓抑,總覺得空氣中的茶香菸氣也混雜著一股苔蘚味。
小廝和婢女迎了上來,一左一右要分開男賓女眷。
陳舍微有點擔憂的望向談栩然,她身上的深色衣裳仿佛要融進古宅陳舊的氣韻中,看得他一陣心驚,卻見她神色平靜,一張濃郁耀目的面孔又似永遠不會黯淡,還玩笑般問他:「可識得路?」
這問題,好似洞悉了什麼。
陳絳輕搖陳舍微的手,他這才回神,勉強笑道:「就算迷路,循著味也能找到夫人。」
陳舍微一步三回頭也沒人笑他,引路的小廝自顧自躬身垂首,似乎是被這宅子給壓彎了脊骨。
陳舍微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倒是越走越熱鬧了,廊上穿梭著的婢女模樣愈發標誌起來,還有好些大膽的,有意無意的睃眼瞧他。
一走進那房間裡,實在是又香又嗆。
脂粉氣和菸葉氣混在一起,幾縷茶香都給摁滅了。
「老六,你倒姍姍來遲,叫哥哥們苦等。」
陳舍嗔笑著招招手,他身邊是大房的陳舍秋,正擒著一桿子金裹玳瑁的煙杆子抽的神思蕩漾。
陳舍微不明所以的走過去,就聽陳舍嗔介紹這點菸葉是出自他手,陳舍秋覷了他一眼,好像在打量小貓小狗,道:「不錯,原來本事長這了。」
他倒是吞雲吐霧抽得痛快,陳舍微被熏得連話都不想說,剛咳了一聲,唇邊忽然就挨上了一瓣玉梨。
餵食的婢女貼得也太近了,一雙眼兒里都是勾子,諂媚誘惑似乎就是這具軀體存在的意義。
「不必,你伺候別人去吧。」
陳舍微躲了躲,自己拿了個梨子,又用茶水沖了沖刀子,慢慢開始削皮。
綠皮沙沙落成圈,露出水嫩潔白的果肉,陳舍微細細削著,也覺得有點奇怪。
這婢子生得嫵媚天成,可他只覺得膩歪。
而談栩然冷淡含笑的眸,輕觸微涼的指,還有那縷細細牽扯的發,總是輕而易舉的叫他酥麻入骨。
甚至她偶爾的嬌嗔薄斥,略帶不悅的眉目,帶著點天真惡意碾壓而來的親近,更令他不受控的勃動情.欲。
指尖一滯,綠帶墜地,斷了。
陳舍微有點心浮氣躁,也懶得削了,翻轉過削好的半面啃咬了一口。
梨肉的脆爽清甜剛叫他舒服了一點,就見那婢子身姿窈窕的蹲下身,替他拾起梨皮,翹著細指拈著丟進手邊的果盤裡,又半跪下身,要替陳舍微揉腳。
「呃。」陳舍微攥著個梨子,縮著腿道:「姑娘,實在不必了。你歇著吧。」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陳舍巷更是癲狂,眼淚鼻涕都要笑出來了,道:「真是不曉得憐香惜玉,咱們薔薇姑娘有福香樓里最俊的腳,五哥心疼你家裡只有個大腳婆,特留著伺候你的,你還不識貨!來來,來爺這,爺疼你。」
薔薇被陳舍巷牽著往他懷中一倒,又旋了個身從他懷裡轉出去。
陳舍微下意識去看她的腳,裙擺圓轉,果然只一點點大,就像用圓錐畫圈一般,地上的繁花厚毯都要被她這雙尖足刺破了。
真是殘忍。
「爺,瞧您左擁右抱的,哪還有奴的位置。」薔薇嗔道,又見陳舍微垂眸看著她的足,心中微喜。
方才一打眼,見這六少如此俊美,她心下便有幾分雀躍,只是他一副不近女色的樣子,原是裝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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