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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聽得董氏義正言辭的說自己好心要給陳絳裹腳,陳舍微就輕輕笑了一聲, 道:「原是這樣。」
董氏還以為他站自己這邊呢, 幾分得意還沒漏出來,就聽陳舍微道:「這是我的意思。」
瞧著陳硯墨和董氏面上表情挺可笑的,陳舍微道:「七叔五嬸家業大, 都是忙人,不必為了小女裹足一事多煩擾, 我自有決斷。」
說罷拂袖而去, 急急要去見談栩然了。
方才談栩然也是這般無禮, 扔下他們就回內院了!
董氏僵立一會,小腳有些站不住了,道:「就由得他們夫妻這樣胡鬧?」
「他們夫妻就一個女兒,難免嬌寵些,先放一放,過年時叫大哥二哥同他們講吧。」
不知不覺間,陳舍微竟同談栩然夫妻一心了,陳硯墨好不容易平復心緒,用理智回話。
陳舍微才懶得理他們,甩著包袱快快樂樂的往家裡去。
離家寥寥幾日,卻如隔三秋。
庭院裡沒人,干空的肉絲瓜在風中互相摩挲,發出如枯葉碾碎的脆響,像是秋的前奏。
台階上斜斜擺著三個圓竹篾,盛著紅、黃、綠三色豆,午後這院裡一片金燦陽光時,這豆子應該曬得不錯。
陳舍微出門時還只掐了豆莢下來,想著談栩然同陳絳坐在檐下剝豆的情景,他不禁微笑起來。
談栩然和陳絳回院裡時,陳舍微正把豆子裝壇里,等著明日再曬。
「阿爹!」
陳絳全然不知爹娘方才為她做了怎樣的抗爭,只歡歡喜喜的同吳燕子在廚房裡做吃食,等著陳舍微回來好吃現成的。
園子裡南瓜隨著秋風染上金霜,削了皮,切了塊,在蒸籠里軟下來,和了糯米粉包了豆餡要炸南瓜餅的!
閩地南瓜種了好些年頭了,南瓜原叫倭瓜的,家中人都跟著陳舍微改了口,叫南瓜了。
如今這南瓜的種是最老的蜜本南瓜,甜度口感同後世的南瓜種一比,就有點遜色了。
可它長得好,產量高,陳舍微老家可不種什麼奶油南瓜、板栗南瓜的,就種這個。
一到了秋日裡,黃皮泛青的紡錘形大南瓜就出現各家的屋檐下,吹乾了表皮,金黃漸盛,濃縮了甜蜜,能一直放到冬天。
南瓜餅香甜軟黏,紅豆餡綿而不散,陳舍微扯開一個,糯皮依依不捨,近乎奶酪拉絲之感了。
趙先生算陳舍微半個老師,考完試回來,得看看他去。
他先揀了一碟甜口的南瓜餅,又做了一碟咸口的。
南瓜切成半指薄厚的片,裹了米漿和小蔥放油鍋里炸,炸成金黃色就好了。
談栩然站在邊上瞧他弄,「夫君這就要去趙家嗎?」
陳舍微拿了片放涼的南瓜片餵她,「嗯,炸物放久就軟了,不好吃。」
這南瓜片同南瓜餅又是渾然不同的滋味,外酥內軟,鹹甜交織,香極。
談栩然用帕子按了按嘴角,道:「恐會有冷待。」
陳舍微不解,道:「為甚?」
談栩然錯開眼,去看窗外檐下倒懸著的幾個玉米,吳燕子抱著陳絳掛上去的。
「郭果兒巡田同趙家一塊去的,兩家的收成彼此都瞞不住,」談栩然轉眼又看陳舍微,淡聲道:「人無我有,就是錯處。」
陳舍微帶著點不安往趙家去,迎門的小廝正在上燈呢,還是『六少』『六少』叫得熱絡。
庭院裡,趙先生的外孫女正領著兩個小弟弟玩呢,三人蹲在水坑邊上,看雨後的青蛙『吧嗒』蹦。
見著陳舍微來了,小女孩阿彤失落的看看他身後,道:「阿絳沒來嗎?我明兒就回去了,不過阿公講了,年節里還叫我來住。」
雖是外孫女,不過親家兩口子走得早,祖輩就剩了趙先生這邊,所以喊得親熱,不添那個膈應人的『外』字。
「那可好了,等過年叫阿絳給你下帖子,請你來我家做客。」陳舍微對阿彤道。
他覺得倆女孩蠻有緣分,一個絳,一個彤,都是朱色。
趙先生的大兒媳苗氏從不跟外男多說話,見著陳舍微來了,略福一福,掩了半個身子在檐角下,清秀的面容被陰影一割,永遠都是那副沉默而冷淡的樣子。
不過聽陳絳和談栩然所言,苗氏與她們相處的很不錯,想來是因陳舍微男子的身份而區別對待。
她相公趙如耘是實打實的病秧子,可不像原身那般裝模作樣,夏日的時候偶爾能見他出來晃一面,坐在廊柱後頭偷一點涼風,薄成一片紙,在風裡抖動。
夏日裡某天,陳舍微來時苗氏正端了藥給趙如耘,看著他一口一口的啜,不耐煩的蹙著眉,捱到他喝完,拿了碗就走了。
陳舍微從沒見過趙先生的小兒子,隱晦聽人提過一兩句,說是年少氣盛犯了事,怕被官府抓,所以逃走了。
趙先生從沒提過,就當自己只有一兒一女,陳舍微也不會去問他。
閩地的秋來得晚,午後的日頭還可叫人輕易冒汗。
可趙如耘已經藏在房裡不出來了,陳舍微問起,苗氏簡短又冷淡的說:「還不是那樣,又沒得什麼靈丹妙藥可以吃。」
趙先生分明聽見苗氏這話,竟也沒有什麼不滿,見到陳舍微就笑,道:「給我下酒添菜來了?」
陳舍微剛歇掉點提著的勁,就見師母錢氏走了過來,鼻子裡『哼』一聲,算是打了招呼,擱下一碟蝦皮拌芫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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