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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刮青蟲在夏末秋初時來, 剛飽滿起的谷穗又空癟下去。
這時候,王吉想起談栩然要養蟲這事, 溜溜達達又來一趟。
他是靠人面交際吃飯的人, 縱使與陳舍微投緣又投趣, 該有的禮數皆俱全。
不說回回來都帶厚禮,來個十趟, 總有八趟會捎帶點什麼。
陳舍微在家呢, 剛從豬棚里回來,撩起衣裳下擺栓在腰上,就坐在正屋的台階上忙活。
王吉走近一看, 原來在洗養鳴蟲的罐子和瓦盆。
還挺講究,用的是缸子裡存下的雨水, 肯定是談栩然叮囑過的。
這下也不必多問了, 談栩然是肯定要養蟲的。
小小的油紙包香氣四溢, 被王吉輕輕擱在方桌上。
陳舍微笑道:「又買的什麼好吃的?」
王吉在水缸邊洗了洗手,就見吳燕子同陳絳嬉笑著從迴廊上來,陳舍微隨了吳缸的叫法,「小妹,拿剪子絞串醉胭脂下來。」
吳燕子點點頭,就見王吉正展開紙包遞給陳絳,又漫不經心的瞥了自己一眼,道:「阿絳上回就說好吃的烤餅,叔又給你買了。」
最漂亮的一串醉胭脂掛的高,吳燕子搬了凳來的時候,王吉在分餅,洗衣回來的阿小拿了一個,在房門口做針線活的阿巧也分了一個。
烤餅手掌般大,金黃黃的好看,因為是爐子裡烤出來的,麵餅蓬鬆不均,凹凸不平,散發著一股極誘人的焦香。
大家嚼吃的時候發出脆響,聽得吳燕子也有點發饞,可在陳家吃得本就好,她更不能露出饞相來惹人笑話。
吳燕子站在凳上踮起腳,凳腳不穩,一晃,又穩住,她低頭一看,見是王吉扶住了,沖他一笑,伸手去剪葡萄梗子。
手臂抻得高,衣袖都縮回來,露出細細紅繩繫著的圓潤腕子。
眼下還算熱,吳燕子只穿了單衫,衫子下擺晃動,裡邊就一件肚兜,肚兜上繡的是剛同阿巧姐姐學的花樣。
黑白羽的燕子其實同她挑的紅棉布不大相稱,談栩然幫她思量著,不往大了繡,就落兩隻燕子在肚兜最下邊的尖角上,這樣精巧些。
兩隻燕兒綴在一角紅上,風吹翕動,露出掩著的圓圓肚臍。
王吉覷了眼,耳邊忽然就聽不見旁人說話聲了,只覺得那風一陣陣的吹,衣角輕微的翕動好似旌旗獵獵,在他耳畔聒噪喧騰,鬧得他一顆心也撲通跳。
吳燕子扶著凳子下來了,胳膊與王吉的胳膊一擦,毫無所覺的洗葡萄去了。
王吉一臉平靜的坐下喝茶,嘬了一大口,燙得吐舌頭,心道,『這丫頭怎麼哪都圓乎。」
他窺視少女純淨的軀體,雖是無意,卻也心虛。
「王大哥。」吳燕子一無所知的喚他。
王吉本在躲這雙清澈的眼,此時卻被逼著看她,就見她笑盈盈的托著一串晶瑩帶水的葡萄遞過來,「吃吧!可甜呢!」
他胡亂掐了一顆,連皮吃了,甜是甜的,就不知是人還是葡萄了。
桌上的油紙包里還剩了個烤餅,王吉隨手遞過來,吳燕子趕緊捧了道謝。
她瞧了瞧,覺得自己好運氣頂好了,這餅是最大的,烤的火候也正好,一口下去薄脆鮮香,滿口都是肉丁、蝦干、芝麻和胡椒的香氣,真是好吃極了。
陳舍微等著王吉過來談事情的,卻見他坐那一顆顆的塞著葡萄,眼睛欲蓋彌彰的看別處,卻時不時又鬼鬼祟祟的借著喝茶的動作轉個身,落在捧著個餅認真吃的吳燕子的身上。
『我靠。』陳舍微腹誹道。
吳燕子總是陪著陳絳,陳舍微看她也覺得該是小輩里的。
可想起前幾日眾人閒話,孫阿小說自己就是吳燕子這歲數嫁給郭果兒的!
但這夫妻倆是同歲的,王吉麼,陳舍微睃他一眼,總覺得是根老乾巴菜了。
其實這話也過了,王吉生得不說多俊,場面人一個,順眼是起碼的,再加上他人品的底線在哪擺著,最差也差不到哪去。
只是這生活作風麼……
陳舍微出神的時候王吉湊了過來,也往台階上一坐,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見陳舍微轉過來臉來,目光幽幽的盯著他,問:「你上青樓嗎?」
談栩然午睡剛醒,正從屋裡出來,聽到這『青樓』二字,她的腳歇在台階上,扶著門框看向兩人。
王吉下意識先睃了吳燕子一眼,吃著呢,沒聽見,又趕緊捂著陳舍微的嘴,低聲道:「胡說八道什麼?」
陳舍微瞪他,又看看身後的談栩然。
王吉也看她,悻悻然縮回手,道:「少夫人您可看著點,說胡話都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嘁,想挑撥離間啊,別做夢了,我每晚上都睡家裡,沒有作案時間!」陳舍微很得意的說。
越說越不像話,談栩然戳了陳舍微後腦勺一下,頭髮被她弄得呲出來一撮,她看著覺得好笑,也不打理。
陳舍微渾然不覺朝那堆罐子努努嘴,道:「記得安排上啊。」
他要去泉州考試,得有幾日不在家,先去巡了趟田,也同吳缸碰了一面。
吳缸瘦了好些,瞧著倒是不弱,臉頰削進去,一身深麥色的皮膚裹著鋼筋鐵骨。
四下鬧起蟲害來,吳缸不是不怕,所以半點不敢怠慢,把稻田照顧的極好,日日熏煙、撒粉、插莖,生怕自家田裡也被刮青蟲侵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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