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2023-09-24 15:59:47 作者: 西瓜珍寶珠
    談栩然擱下茶盞,順勢看了曲氏一眼。

    燈火灼灼,可光的地方就有暗,曲氏的身子掩在黑霧中,餘一張面孔在亮處。

    猛地一瞧,她的臉孔拼命端出威嚴肅然的表情,詭異而晦暗,好似從是身後那副占據了大半個牆面,由簪花小楷寫就的《女誡》中探出來的怪物。

    茶几上的油燈正好照亮那一團字,『夫者,天也。』

    談栩然心底輕嗤,卻安靜如一個水晶琉璃桌屏,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被折回去,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如此狠辣之語,連陳姝都有些驚詫,喃喃的附和一二,道:「公爹秉性寬厚,到底是兄弟家唯一的血脈,若是她死不悔改,商量了辦法,送到銅庵堂也就是了。」

    孩子鬧起了困,終於解脫了談栩然和蔡氏。

    蔡氏秉性端正,平日裡待談栩然雖不親近,但也從未有過刻薄言語。

    此刻廊上只有她們倆,身後婢女各抱了陳絳和蔡氏的兒子。

    蔡氏忍不住道:「怎麼把咱們留下來聽這些髒事。」

    談栩然掐著嗓子,哀怨含恨的道:「不瞞嫂子,這高氏從前來泉溪,對我家夫君多有輕浮之舉,七嬸說與我聽,應是要我曉得這女人快有報應了,也好寬心些。」

    蔡氏聽了心中一震,她嫁給陳舍嗔時是高嫁,後來兄長升遷,倒成了低嫁。

    陳舍嗔因此待她也算敬重,可男人就是男人,陳舍微雖不是陳舍巷那般往家中娶,卻也是個愛眠花宿柳的主兒。

    這高宜春生性輕佻,難說沒有勾搭過陳舍嗔,兩人說不準也有過一腿!

    夜色濃重,迴廊上燈籠卻亮堂,照得蔡氏面容陰沉。

    談栩然在拐角處與她道別,接過阿巧懷中的陳絳。

    陳絳在她臉上蹭一蹭,問:「阿娘,您笑什麼呀?」

    今日給陳舍嗔添樁鬧心的事,算是報他口吻輕慢不敬之仇。

    陳絳見她不語,自問自答:「可是要回房見阿爹,所以開心?」

    「是啊。」談栩然順她的意。

    陳絳果然歡喜,伏在談栩然肩頭,喃喃道:「爹娘和阿絳,阿絳和爹娘。」

    待回到房中時,陳絳已經睡著了。

    夫妻倆這頓飯吃得都不算落胃,可談栩然畢竟是去聽別人的醜事,陳舍微這一餐倒成了主角。

    雕種球的事情瞞住了,沒人知曉是他,但是菸葉的事情,因為陳舍巷自己也做這生意,多有留意。

    陳舍微平素不與他見面,要陳舍巷屢次上他的門,陳舍巷又覺得掉價,所以就趁著這個機會,拱著幾個兄長來刺探。

    陳舍微毫無胃口的夾起一片雕成花的蘿蔔片嚼吃,道:「幾兩銀子的生意,小打小鬧,也值得八弟一問?」

    他的菸葉不多,卻是極好的。

    小生意也許靠滑頭,大生意卻是見人品的,王吉是在衙門過了明路的牙人,他爹也做了一輩子官牙,積累下的關係不是那些下三濫的黑牙可以比擬的。

    陳舍微起先並不貪他這個,純粹是意外所得。

    王吉略略提了一句,說他的菸葉在福州是頂尖的滋味,大約是在富人堆里賣的不錯。

    陳舍巷的菸葉則不然,品相比不得,更沒那門路,他也去找了王吉,可王吉賣了好貨就不願賣次的,若是往低了賣去,陳舍巷自有相熟的牙人,何必找王吉?

    幸好是陳舍微賣的少,沒那麼招人恨,陳舍巷打探不出也作罷,想著叫楊家去吳家偷了煙籽,再依樣畫葫蘆蓋了烤菸房來,還愁整治不出一樣好的菸葉?

    作者有話說:

    我的小可愛們今天這章有沒有吃飽飽啊!

    ?(°?‵?′??)

    第37章 某某夫人

    「瞧著小六抱著談氏走進來, 真把我嚇一跳,這孩子吃一回蜜鬧得昏厥過去了, 醒來有了顆會疼人的心, 談氏也算苦盡甘來,算個有福氣的。」

    半晌,無人應答, 曲氏也慣了。

    鏡中人髮髻上的頂簪、小簪被一一取下,喜鵲小心翼翼的拔出掐在高髻上的珍珠箍兒, 曲氏就覺得腦袋一松, 滿頭青絲落下, 由沾了花水香油的篦子一點點梳過,油亮服帖的垂掛著,覆在素淨的裡衣上隨著走動而飄搖。

    門掩上了, 床上斜臥著假寐的自然是男主人,而原本端莊賢淑的女主人卻成了媚上的奴。

    裡衣褪去, 掛在架上, 青絲疏疏落落間露出背脊上兩道交纏的紅繩。

    曲氏含羞帶臊的貼著陳硯墨的身子躺下, 輕輕用手去摸他的臂膀。

    陳硯墨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覷了她一眼, 眼神中的迷離是因為酒醉, 而非情動。

    「蠟燭怎麼不吹?」

    曲氏只好爬起來去熄蠟燭,她倒脫得乾淨,走動時搖搖擺擺的足更是刺目。

    她的腳裹得好, 裹的時候年歲小,柔嫩堪折, 裹足的婆子手又狠, 纏得緊實。

    裹足的痛苦曲氏似乎已經淡忘, 她只記得相看時婆母故意使婢子扇風撩起她的裙擺,是見了她這雙寶貝才點頭的。

    室內昏暗,陳硯墨這才睜眼。

    曲氏生得也算好,端正的面容很適合落在畫卷上,供在香案後做某某夫人。

    可帷帳之後,這張臉時常就顯出一種尷尬。

    遵從身子的歡愉而袒露快意時,陳硯墨覺得她糜爛,壓抑著渴求討好時,他又覺得她可笑。

    

    

    <span>傳送門: | |
關閉